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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玉故意看看四周,一本正经地问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吗?”
左隐眼底都是笑意:“没了,一无所有。”
低头看看:“连这袍子都是别人的。”
魁玉笑道:“这么说来蛊射之术可真是有赔无赚,不练也罢。”
左隐瞧着她的眼神不知几时变得粘稠又滚烫:“如今只剩我这个人了,你要不要?”
“这药可真好喝,我从来没——”
“程魁玉你别想打岔。”
他今天就要她把一生的誓约定下来,无论未来经历什么,两人再不再分开。
“你在说什么啊,”
她故作镇定,“我还没问你我身上的蛊射之术能不能消除?”
“你不想在梦里与我在现实中心意相通吗?”
“当然不想。”
“为什么?!”
左隐一直觉得这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秘密。
“因为这样你也能通过梦境见我所见,知我所知,我怎么能愿意!”
“你想对我有所隐瞒?”
左隐明显不快起来,他被血屠夫抚养长大,无形之中也受到他的影响,对于忠诚有着近似变态的要求。
“我只是想要自由,彻彻底底的自由,我要我记得你不是因为你用了什么邪门禁术,而是因为想着你时我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现在我都分不清了,我们到底为什么会相遇,为什么会如此地在意对方…”
魁玉前一句尚出自肺腑,后一句多少有些闷气。
“邪门禁术…大概你就是因为邪门禁术才记得我吧,否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坐在轿子里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女会对我这样的人…对我另眼相看,所以你是为什么要扔颗石头出来,和戏弄一条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左隐坐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说道。
没错,这是伤,这是陈年旧伤。
魁玉起身便走,说不清愤怒和凄惶哪个更多一些。
为什么他们在一起总是待不了一会便要反目相对,本以为渡海之后最可怕的最艰难的都已经过去,可他们之间无形的屏障仍让每次靠近都碰得头破血流。
“你去哪?”
“…与你无关。
要是那么想知道,你总有法子知道的,不是么?”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左隐坐在桌前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
“你就这么走了?好,好得很!
我还你自由。”
他像是已没了站起来的力气,说话间呼息有些不稳。
魁玉正在诧异,一个不妨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感到他眼里真气集结,肆虐的黑色像漩涡一样吸引着她不断靠近。
而她的双眼开始剧烈地涨痛起来,就像当时乌卤从眼里释放一样,尖锐的东西在瞳孔后钻个不停,眼泪夺眶而出。
但她马上想到的是左隐的伤口,那是用鸟居的大量真气勉强封住的才有机会愈合的幻力之伤,经过左隐如此调集真气,只怕撑不了一会就会消耗殆尽。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任何意义吗?
魁玉捂上眼几欲夺门而出,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左隐相抗,她要找师父师兄来帮忙。
但身后汹涌的真气并未停歇,她眼上疼痛骤减,灵台一阵清明,像污卤涌出时的解脱,当年无意射中的痴缠之蛊已连根拔出。
“你现在自由了,走吧。”
左隐颓然扶着桌沿,良久拿起碗慢慢地吃,每一口汤,就着一口逆行的血。
魁玉气怔了一会也坐回原位,拿起碗慢慢地吃,每一口汤,就着一滴伤心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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