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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拎着一只皮箱,虽不是很大,可他提了这一路,额头竟满是汗水。
我看他拿着也吃力,可又不好意思放下,便想过去帮他一把。
我这一向前,琴生却好似不放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一怔,也有些尴尬,正不知该如何,倒还是白莎反应得快。
她双手握住皮箱的把手,柔声地说道:“我帮帮你,先放下吧。
舅舅这儿没事的。”
箱子放下了,琴生仍是显着不安,只是守在箱子边笔直地站着。
白莎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爱抚地说道:“这一路走累了吧。
先坐下,我给你擦擦汗。”
直到此时,白莎和琴生也未说出此行的来意。
德诚端来早饭,他们便也只是默默地吃着,偶尔地问答几句却是欲言又止。
此时德诚怕也是看出了些端倪,便起身说道:“先生,我出去买些酒菜,就让白莎小姐和琴生少爷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
德诚还没走两步,却是被白莎拉了住。
她笑着说道:“德诚叔,别忙了。
我们待一下还要去上班,不吃饭了。
一起坐坐,这事儿您也帮着参谋一下。”
我本以为白莎担心德诚在此会走漏风声,谁知她却是主动让德诚留下。
这话不但让我有些诧异,琴生脸上也透着些迷茫。
“舅舅,”
白莎不急不缓地又说了起来,“有件事要麻烦你,是庆哥的事。
我本来说这事一定是找舅舅最妥当,可琴生说怕麻烦你,拖了几天也不来,庆哥那边又着急,我就硬把他拽了来。”
她说起是庆哥的事,我心里就有些明白,便道:“上次见着他,我还答应他照顾他的业务,既然是他的事,我一定想办法。”
“我说就是嘛,”
白莎会意地看了看琴生,接着说道:“这事儿,要说也是庆哥业务上的事。
他有一个朋友,准备着要存一笔钱在万县他们银行里面。
这钱都是银元,他原本要自己带着去的,可是家里出了急事,这钱又不是小数,带在身上不方便,可他答应了庆哥又不好失言。
庆哥就让他把钱放在我们这儿,再想办法。
我和琴生都抽不开身,我就想不如我们把这钱给舅舅,你从银行汇国币过去。”
白莎这番话说得自是入情,可我却觉着有些不妥,便问道:“现在国币跌得这么快,庆哥那朋友这样岂不是要吃大亏?”
“舅舅,还是你细心,”
白莎笑着说道,“没事的。
那朋友是让庆哥帮他在万县买块地,再入股一两家生意。
钱到了就拿出去,也差不了一两天的。
我想舅舅你手头要留着些银元也正好以备不时之需。”
还未等我答话,倒是德诚先出了个主意:“先生,您要是怕亏到了人家,那不如就加上个半成,再汇过去。
这样就算是过个几天,人家用钱也不亏到,咱们拿着这银元,总是涨的。
这样不大家都好?”
这些世事上,德诚自然是比我算得精细。
只是他不知我心里想到的。
白莎这事说来倒也合情,可细细想,却真不知是否是实情。
自抗战胜利,也就是一年半的光景,国币对美金从两千出头跌倒了一万二。
既然是生意人,便不会想不到这一节,更何况还要把银元托给别人?可或许白莎和庆哥如此安排却是有深意,既然是他们的事情,便是大事,也就不再多想。
“那也好,”
我说道,“德诚,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按今天的价,再加一成吧。”
若是放在往日,德诚想必会说我这么做了不合生意场上的规矩,即便是好意却也难免让旁人尴尬。
可这是白莎的事情,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兴致蛮高地马上去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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