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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心里盘算,一面打牌,等到外面催请开席,方起身出去。
静琬这一餐酒宴,吃得亦是忐忑不安,虽是鲍参鱼翅,也味同嚼蜡。
厅上本是流水席,用过饭后让到后厅里用茶,方停了戏,又有几位大鼓娘上来说书,正热闹处,忽然一个模样伶俐的丫头走上前来,低声对她说:&ldo;尹小姐,我们三小姐请尹小姐后面用茶。
&rdo;她心中一跳,起身就跟着那丫头往后走,这次却穿过了好几重院落,进了一扇小红门,里面是十分幽静的一座船厅,厅前种着疏疏几株梨花,此时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那丫头推开了门,低声说:&ldo;小姐请在此稍等。
&rdo;静琬看那屋子,虽是旧式陈设,倒也十分雅致。
一色的明式紫檀家具,并不蠢笨。
她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听那丫头去得远了,四下里寂静无声,从极远处隐约传来一点宴乐的喧哗,越发显得安静。
忽然听到厅外由远及近,传来皮鞋走路的声音,心怦怦直跳,人也不由自主站起来,她本来胆子极大,到了此时却突然害怕起来,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将身子一闪,隐身藏在了那湖水色的帐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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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沛林少年英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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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直走进屋子里来,叫了两声&ldo;玉眉&rdo;,问:&ldo;玉眉,是不是你?别藏着啦。
&rdo;她听见是年轻男子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那慕容沣,一颗心几yù要从口里跳出来,在那里一动不动。
却听那人说:&ldo;好啦,别玩啦,快出来吧。
我好容易脱身过来,回头他们不见了我,又要来寻。
&rdo;
静琬心思杂乱,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只听他说:&ldo;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rdo;她迟疑着没有动弹,只听他说:&ldo;玉眉,你真不出来,那我可真走了。
&rdo;过了一会儿,就听脚步声渐去渐远,四下里重又安静,那人真的走了。
她不知为何吁了一口长气,慢慢从那帐幔之后走出来,见厅中寂无一人,心下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怔忡的那一刹那,忽然有人从后头将她拦腰抱起,她吓得失声惊呼,人已经天旋地转,被人扑倒在那软榻上,暖暖热气呵在耳下,那一种又苏又痒,令她既惊且怕。
却听着适才说话那人的声音就近在咫尺,原来那人只是故意装作走开,此时出其不意将她按住,哈哈大笑,说:&ldo;你这促狭的东西,总是这样调皮,我今天非得叫你知道不可。
&rdo;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烟糙的芳香,夹杂着陌生男子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硝味呛入鼻中,她拼命地挣扎,他一手压制着她的反抗,一手拨开她的乱发,正yù向她唇上吻去,已经看清她的脸庞,不由怔住了。
五
他的脸庞本来极近,看得清那浓浓的眉头,目光犀利地盯在她脸上,虽然有几分诧异,可是因这qíng形着实尴尬,不由闪过一丝复杂难以言喻的窘态,不过一刹那,那窘态已经让一种很从容的神色取代了,仍旧目光犀利打量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她也极力地回忆往日看过的相片,可是报纸上登的相片,都并不十分清楚,她盯着他细看,也拿不准他是否就是慕容沣,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脸上,她这才发觉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她到底是位小姐,不由面红耳赤,伸出手推他说:&ldo;哎,你快起来。
&rdo;
他也回过神来,连忙放开手,刚刚起身,忽听门外脚步声杂沓,明明有人往这边来了,紧接着有人&ldo;砰砰&rdo;敲着门,叫:&ldo;六少!
六少!
&rdo;门外的人都哈哈笑着,听那声音总有三四个人的样子。
只听一个破锣似的嗓子高声嚷道:&ldo;六少,这回可教咱们拿住了,才喝了一半就逃席,也太不给咱们几个老兄弟面子了。
&rdo;静琬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动,他怕她去开门,猝然伸出手去捂住她的嘴,低声说:&ldo;别做声。
&rdo;他是行伍出身,力气极大,静琬让他箍得差点背过气去,连忙点头示意领会,他才松开了手。
忽听外面另一个声音说道:&ldo;几位统制不在前面吃酒,跑到后面来做什么?&rdo;先前那个破锣嗓子哈哈笑了一声,说:&ldo;陶司令有所不知,酒才吃到一半,六少却借故逃席,过了这半晌还没回去,咱们寻到这里来,总要将他请回去,好生罚上一壶酒。
&rdo;
那陶司令正是慕容沣的三姐夫陶端仁,现任的承州驻防司令,他是何等的人物,当下已经将来龙去脉猜到三四分,笑吟吟地说:&ldo;这里是一间闲置的房子,等闲没有人来的,关统制叫了这半晌也没有人答应,六少定然也不在这里,各位不如去别处找找吧。
&rdo;
那关统制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这些年来军政两界沉浮,为人其实粗中有细,见陶端仁发了话,不好扫主人面子,打个哈哈说:&ldo;那咱们就别处找去。
&rdo;往外走了两步,忽然笑嘻嘻止了步子,回过头来说:&ldo;不成,陶司令,今天是三小姐的好日子,府上人多,咱们可不能让人钻了漏子去,万一进来歹人,惊扰了贵客那如何了得?&rdo;便提高了声音,叫:&ldo;来人啊!
&rdo;
他随侍的一名马弁便上前答应了一声,只听那关统制吩咐说:&ldo;取一把大锁来,将这房门锁好了,再将钥匙jiāo给陶司令好生保管。
&rdo;话音未落,几人都哄然大笑起来,个个拍手叫好。
陶司令虽然微觉不妥,但这几位统制都是慕容旧部,从小看着慕容沣长大,私底下从来是跟他胡闹惯了,何况现在有了七八分酒意,更是无法无天的泼皮样子,哪里有半分像是开牙建府的封疆大吏?慕容沣尚且拿他们没有法子,况且这明明是故意在开玩笑,只好含笑看那马弁取了一把大铜锁来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那关统制接过钥匙,亲手往陶司令上衣口袋里放好了,轻轻在那口袋外拍了一拍,说:&ldo;陶司令,既然这里是一间闲房,想来里面也没搁什么要紧的东西,自然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用这把钥匙,咱们先喝酒去吧。
&rdo;和另几位统制一道,连哄带攘簇拥着那陶司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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