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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是黑了点,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额前碎发卷了几缕,鬓角湿漉漉的,一张酷似成年人的脸庞,在熟睡时分终于透出几分孩子气。
醒来后,覃志钊只觉浑身都舒坦了,叔叔在前面结账,钱夹里有许多他没有的面值,很厚一叠,他很识趣地闭嘴了。
这还没完,叔叔带他买了一身新衣裳。
他从小到大都没穿过什么好衣服,都是捡他爸的旧衣服穿,起先是裤脚长了,麻衫穿身上也大,空荡荡的,像个小乞丐。
再大一点,他手长脚长的,穿什么都像猴子。
卷皮尺溜过肩膀,再环住腰,松开,再量腿长。
做衣服的阿公量完尺寸,上下打量覃志钊,朝学徒挥手,很快,一套新衣服出现在覃志钊面前。
铅灰色的衬衣,像是故意做了旧样式,白得不扎眼。
裤子烫得笔直,穿覃志钊身上,显得利落。
“要领带吗?”
师傅问。
覃德运起身,说:“不用。”
孩子系领带显老气,先这么着。
结完账,覃德运让覃志钊再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覃志钊刚刚看了标签,这衣服不便宜,他谨慎地摇头。
叔侄俩站在全身镜前,覃德运站在靠边的位置,镜子里只有覃志钊——
一个挺阔、英俊、眉眼桀骜,又带点莽气的青年人。
覃德运帮他把衬衣束好,声音有点低:“去的是方家,多看,多听,少说,免得得罪人。”
正说着,店里学徒递来一条皮带,覃德运接过来,示意要了。
“听懂了吗。”
覃德运问。
覃志钊不希望叔叔买太多东西给他,有点分心。
谁知腰间一紧,叔叔帮他勒系紧皮带,又问了一遍:“听懂了吗。”
空气仿佛有些稀薄,覃志钊答:“听懂了。”
覃德运走到覃志钊面前,替他抚平衣领:“往后别人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就说是亲戚。”
叔叔把他当儿子疼,覃志钊都知道。
“嗯。”
覃志钊应声。
“跟谁、不跟谁,靠你自己。”
覃德运缓慢收回手,放在西裤裤袋里,笑意很淡。
覃志钊夜里失眠了,脑子充斥着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想象自己也能成一番事业。
鬼知道理想就像他昨天吃下去那碗云吞,一晚上就消化没了,肚子又像个饿死鬼一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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