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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这一次，倾泠倒没急着回德馨园，而是顺着林间小道随意走着，走了半晌工夫，也不知走到哪了，忽地鼻端闻得一股清苦的药糙香味，她心中一动，几步过去，果然看到一片药圃。

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后园。

&ldo;公主，这就是二公子所种的药圃吧。

&rdo;孔昭虽不识得药糙，可闻着味道也知是药了。

倾泠在药圃边上停步，看着空无一人的药圃，怔怔出神。

那一日清晨，白雾缭绕，晨风沁凉，她循着清苦的药糙香来到了这里，然后遇到了他。

那日qg境，如梦似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入府以来唯一一次见到他。

&ldo;公主？&rdo;孔昭见她呆呆站着不由轻唤一声。

&ldo;回去罢。

&rdo;倾泠转身即走，步履匆匆。

孔昭忙快步跟上。

回德馨园后，罕有的倾泠并未如以往一般呆在书房看书，而是抱着琴到了德馨园最幽静的梅园里，对着一园的梅树弹了半天的琴。

前一曲是气势恢宏的《将军令》，后一曲却是婉转柔美的《出水莲》，才弹了清冷低沉的《月出》，忽然又转入了缠绵哀伤的《绿水怨歌》，还未弹完，又一扫低迷来了一曲高亢激越的《踏云曲》……

琴曲繁多，音调繁杂，德馨园里闻者心烦意乱，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ldo;公主心qg很烦闷。

&rdo;方珈宫中长大，自是通曲歌，从这些琴曲中能听出琴者的心音一二。

只是她自与公主相处以来，已知其xgqg淡漠，不理世事，诸生万物皆不萦于心，更不曾有过烦闷忧愁之事。

&ldo;孔昭，今日园外有何事扰到公主了吗？&rdo;

孔昭摇摇头。

&ldo;今日也就和往日一样，去书楼取了书，然后随意走了走便回来了。

&rdo;

&ldo;哦？&rdo;方珈便也不解了。

何以公主今日会有如此心境？

就在这时，琴音忽又一转，却是一曲《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琴兮僩兮，赫兮啹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注○1]

孔昭虽是单纯，可她知《淇奥》。

公主曾经教过她读书写字，也教过她诗词和曲而唱，她知道这《淇奥》是一支什么样的琴曲，也知道这是一首什么样的诗。

只是……公主为何弹此曲？

今日书楼里明明一开始公主提及驸马时挺开心的，可怎么一转眼又不开心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水边……绿竹……

孔昭似懂非懂，半明未明的望着梅树下的公主。

第二日，倾泠便将书还回了原处，而未再取旁边的书，只是在另一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自然是没有秋意亭评言的。

经过书桌时，她提笔留下几字，便与孔昭回了德馨园。

落日熔金，暮风徐徐，一日便又将过去了。

步过青池，穿过竹林，带着一身的药香，秋意遥推开了书楼的门。

近些日子，他总是在用过晚膳时来书房呆一会儿，自然，这时刻才不会碰到任何人。

走过一排排书架，然后在窗前的书架前停步，目光在那本《论东朝百战》静静停留片刻，又静静移开，掠过旁边时微微一怔。

那里并没有空出一个位置……这一次并未如以往，她取走他备下的书。

伸手取过那本《东书》，随手一翻，便见兄长的评言，片刻，轻轻叹息一声，放回。

移步，到了书桌前，却发现桌上摊着一张玉帛纸，纸上一行不大不小的行楷，字迹端雅笔风却显得随意。

多劳伤身，多思伤神。

莫若随缘，无悲无忧。

目光掠过那两行字，神思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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