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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这就是上海的春天。

2001年的春天。

黄梅

在上海，春天过去了，夏天即将来临，其间还有一个时节，那就是梅雨时节。

上海人把梅雨时节，叫作黄梅天。

记得在我初写小说的时候，有一回我把这一时节写成&ldo;黄霉&rdo;天。

责任编辑用红笔把它勾了出来，问我，你为什么这样写？

我说，在我的记忆里，黄霉天里衣物、书籍特别容易发霉。

而过了这一时节，上海进入盛夏，居民们就会把皮衣、毛衣、毛毯等等，拿到烈日下晒上一二天，晒去霉斑、霉迹，或者说晒去一点霉气。

责任编辑笑了，把&ldo;霉&rdo;字改成了&ldo;梅&rdo;。

我问他何故，他只说这是约定俗成的写法。

当我写另一部书的时候，又一个责任编辑把&ldo;梅&rdo;字勾了出来，说不该用这个字，而应写成&ldo;黄霉天&rdo;。

我给闹糊涂了，到底该写哪一个梅（霉）字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吧，年年黄梅，我特别留意关于它的话题。

黄梅天是上海及周边地区特有的一个时节。

黄梅天也是江南水乡特有的一个时节。

东北地区，大西北地区，就没有黄梅天。

有的地区，春夏之交，也下毛毛细雨，比如我长期生活的西南山乡，比如&ldo;天无三日晴&rdo;的贵州，绵绵细雨下起来，时雨时晴，有时候延续的时间比上海的黄梅天还要长，但是那里的人们仍然不把这一时节叫作黄梅天，而只把这种时节叫做&ldo;忙脚雨&rdo;，老是下不停。

渐渐地，回归上海的时日长了，江浙一带水乡去得多了，我终于弄明白，原来，江南一带，尤其是长江三角洲的代表性城市上海及其周边的淀泖湖地区，进入夏季，正是梅子成熟的时期。

这一时期往往雨多、雨期长，而且由于春夏的转季，风去风来，雨也便时下时停，形成特别的梅雨时节。

能够为我这一观点佐证的是，自古以来，在江南水乡，流传着这样一句农谚：&ldo;行得春风，必有夏雨。

&rdo;这里的春风，特指偏东方向吹来的风，也就是上海人时常说的：东南风。

农谚中的夏雨，不是说夏天落的雨，而是专指梅雨。

这句农谚先是被写进上个世纪60年代创作的沪剧《芦荡火种》；遂而又被移植到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的&ldo;智斗&rdo;一场戏中。

由于《沙家浜》的全国性推广和普及，由于至今仍有不少人喜欢&ldo;智斗&rdo;这一场戏，就是在唱&ldo;卡拉ok&rdo;时，也常点出这段戏来唱，&ldo;行得春风有夏雨&rdo;这句唱词，亦唱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所说的&ldo;夏雨&rdo;，是专指&ldo;梅雨&rdo;而言呢！

一般地来说，上海的梅雨时节开始于6月中旬，结束在7月的上旬，持续期约二十多天。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年头，比如历史上有记录的1897年，梅雨只有6月8日、9日、10日三天。

我小时候的1958年6月27日、28日、29日，也只有三天。

老百姓把这样的年头叫作&ldo;空梅&rdo;年份。

有&ldo;空梅&rdo;，必然有长长的梅雨期。

1954年的6月5日到8月2日，梅雨期长达五十九天。

刚刚过去的20世纪90年代，全国发大水的那一年，梅雨期也格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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