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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前厅，孙楚告诉郑雨后厨没有菜了，又哄了好半天，郑雨这才将就着一盘青菜磨磨蹭蹭吃起了饭。

孙楚也只吃了大半碗，他先放的筷子，借拿茶叶的幌子靠近柜面‐‐花掌柜在拨算盘‐‐每每看见花掌柜，十有八九他都是在算账，也不知这么一个小破店，哪里有那么多账好算。

&ldo;花老板，&rdo;孙楚嗫嚅了好半天，说道，&ldo;那位康珏姑娘……脾气大了些吧？&rdo;

&ldo;康珏？&rdo;花掌柜抬起头，略有惊异，&ldo;你是说我们后厨的厨娘？&rdo;

孙楚点头，不待他再开口，花掌柜就给他作了个揖，诧异得他慌忙说道：&ldo;花老板这是做什么？&rdo;

除去把饭菜端上了楼的林火和兰萃，在厅子里用餐的人都循声看过来。

孙楚神色尴尬。

&ldo;康珏，小字春来，&rdo;花掌柜说，&ldo;平素我们是喊她春来的，孙公子既然知道她叫康珏，想必是同她说过话了，春来这个人有点儿轴……&rdo;说到了这儿，花掌柜也很难为情，&ldo;她人是不坏的，但是这个脾气……唉，一言难尽！

总之，我替她给您赔不是了。

&rdo;花掌柜又冲他作了个揖。

孙楚张手去拦，才要说话，听到身后传来高梧月的笑声。

高梧月笑道：&ldo;既知她是个脾气不善的，掌柜干什么还要留她？开店做生意，笑脸迎客最是重要，让我说，不如打发她去别处的好。

&rdo;

花掌柜垂下眼睫，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后牵起嘴角笑了笑：&ldo;高姑娘不知其中缘故。

&rdo;

高梧月疑惑说：&ldo;哦？说来听听。

&rdo;

小虫儿和小宛分别在收拾高梧月和野狐用过的碗盘。

野狐坐着没动，要了一杯热茶。

郑雨本就没有食欲，看野狐也吃完了，干脆也放了筷子，决计不做吃到最后的那一个，她赶忙起身跑到孙楚边上去了。

&ldo;说起来，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rdo;花掌柜又是一笑，神色温温的，&ldo;我自小就被父母遗弃，是师父看我可怜，将我抱上桐雀山，他养大了我，还教给我武艺，我原本有一位师兄，但他根骨不好，不能习武，只好学医。

我敬崇的人少，一生唯有师父、师兄而已。

我十三岁时，师父满百岁，在桐雀山上寿终正寝，隔了两年，师兄也病死了，我无牵无挂，只好下山。

&rdo;

说到这里，花掌柜抿抿唇角，没再往下说。

高梧月不喜欢戛然而止的故事，她追问道：&ldo;后来呢？&rdo;

&ldo;下了山，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因为从小就远离熙攘人世，我不懂人情世故，抱着凡事都绝不让自己吃亏的心，故而和人打过很多架。

&rdo;花掌柜抚额，眼神乍然变得有些悠远了，像是穿越了一路走来的身后时光，回到了最初，&ldo;有一天，有人找到我，说给我很多钱，还会派人打理我的饮食起居，只要我愿意跟他去一个地方，签一份契约……&rdo;花掌柜看着端坐不远处的野狐，微微笑了，&ldo;我觉得很好，所以就跟着那个人去了，从签下契约的那一天开始，我成为了一名刺客。

&rdo;

&ldo;刺客？&rdo;郑雨脱口惊讶道，她立刻就回头看了一眼野狐，&ldo;刺客……和杀手，有什么不一样吗？&rdo;

&ldo;我受雇于雇主杀人，只认钱，不认人。

&rdo;花掌柜没有作答，野狐搁下茶盏替他说道，&ldo;而刺客，他们要会做很多事情，杀人只是其中一项，但如果杀人仅仅是这个人死了而已，那这样的任务，是过于无趣的，他们不接。

&rdo;

高梧月怕郑雨不懂，添上一句道：&ldo;比如荆轲刺秦王，为的是推翻暴秦统治，这个荆轲，就是刺客。

&rdo;

郑雨点头，表示明白了。

&ldo;我只需要负责杀人，因为我的武功是所有人里最好的。

&rdo;花掌柜继续说，&ldo;最难近身、最难杀的人通通交给我料理，可年轻时候的我，偏偏就仗着自己武功好，屡次三番违逆组织的命令，将没有兴趣的任务丢到一边不管不顾，最后，头领终于被激怒了，他召集了组织里的全部人马来追杀我……我逃了整整三个月，幸而命大，在要死的前一刻被人救下，为了报答这个人救命的恩情，伤好以后，我答应帮他去做一件事，但是很可惜，半途发生了意外，致使我身受重伤，几乎不治。

那时，春来和小虫儿为了救活我费尽了心力，哪怕所有大夫都摇头说我不行了，他们也不曾放弃过，后来我醒了，往后都只形同废人般躺在床上，春来照顾我饮食，小虫儿管我起居，这一熬啊，就是三轮春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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