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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这事要是传到家里，岂不是又给他加分了？

可药慎行眼珠一转，又摆出一副笑容，顺着王老板的口风连声称赞，说我这个弟弟天赋异禀自幼修道，最擅长降妖除魔，怎么玄乎怎么吹。

药慎行想清楚了，棒杀不如捧杀。

如果能把许一城坐实了会捉妖的身份，那对自己就再没有什么威胁了。

家里再如何败落，也不会选一个神棍来做族长。

对这些&ldo;赞颂&rdo;，许一城只是淡淡地解释一句：&ldo;我不是道士，我在清华学校学考古的。

&rdo;大家只当他是谦虚，再说&ldo;考古&rdo;一词听着玄奥，保不齐也是什么修道的法门。

王老板请五脉的几位回前堂喝茶，然后叫了家里一干人等在佛堂祭拜，感谢菩萨恩德。

许一城在太师椅上坐着，喝着王太太亲手泡的茶，悠然自得。

刘一鸣凑过去低声问：&ldo;许叔，这怎么回事？&rdo;他根本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许一城斜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四个字：&ldo;共振原理。

&rdo;

刘一鸣瞪大了眼睛，没听明白。

许一城笑道：&ldo;此事古已有之，我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唐代有个叫曹绍夔的人，他有个和尚朋友，因为屋子里的磬总跟外面钟声一起响，以为有古怪，吓得病了。

曹绍夔拿锉刀锉了几下，磬就不响了。

他解释说因为钟和磬恰好音律相合，击彼应此，所以有了共鸣。

只要稍微改变它的形状，音调一变，声音就消失了。

用现代的科学道理来说，就是物体频率恰好一致，产生了共振。

&rdo;

刘一鸣奇道：&ldo;可这附近并没有寺庙，也没听到钟声啊。

&rdo;

许一城竖起一根指头：&ldo;没钟声，可有别的，你仔细想想。

&rdo;刘一鸣想了一圈，突然&ldo;啊&rdo;的一声：&ldo;火车？&rdo;许一城赞道：&ldo;一鸣你脑子果然好使。

正是火车。

这里位于崇文门内，距离京津铁路不远。

我刚才在学校查过时刻表，每晚十点半，有一趟火车从天津开到正阳门火车站，恰好路过这附近。

火车轮子在铁轨上滚动，声音低沉，恰好跟这个铜磬的音律对上了。

&rdo;

&ldo;敢情这铜磬不是闹女鬼，而是闹火车啊。

&rdo;刘一鸣笑道。

黄克武急问：&ldo;那许太太看见的那个女鬼呢？&rdo;

&ldo;那个铜磬下窄上宽，两边略凸，烛影一照，可不就有点像旗头女子？其实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多少烦恼，无非就三个字：想多了。

&rdo;许一城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药慎行。

后者此时站在廊下，负手望着漆黑的夜色，一言不发。

药慎行也不信怪力乱神，但他琢磨不明白许一城是怎么解决的，又不愿露怯，只好远远站开，故作深沉。

此间事情已了，许一城捧起茶碗又啜了一口，掏出素白手帕擦擦嘴角，准备起身走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一抬头，看到王家管事搀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直入前堂。

北京这都已经快入伏了，老头子还披着一件掐边银鼠皮袄，似乎耐不住半点风吹。

他脸上老皮沟壑纵横，后脑勺还梳着一根长长的银白色辫子，整个人佝偻着背，像是一只快被晒干的虾，唯独那两只眼睛亮得很，像是海东青的鹰眼。

管事的对他十分恭敬，口称富老公。

老头子进了屋，开口便道：&ldo;听说你家里有个刻着莲花的铜磬，拿给我看看。

&rdo;富老公的声音有些细柔，口气却强硬得很。

管事的有些为难，老头子拐杖一顿，管事的一哆嗦，赶紧说我去问主人说一声。

过不多时，王老板匆匆转出来，一躬到底：&ldo;富老公，什么风把您这么晚给吹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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