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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薛嫂送出巷口，向西门庆说道：&ldo;看了这娘子，你老人家心下如何？&rdo;西门庆道：&ldo;薛嫂，其实累了你。

&rdo;薛嫂道：&ldo;你老人家先行一步，我和大娘子说句话就来。

&rdo;西门庆骑马进城去了。

薛嫂转来向妇人说道：&ldo;娘子，你嫁得这位官人也罢了。

&rdo;妇人道：&ldo;但不知房里有人没有人？见作何生理？&rdo;薛嫂道：&ldo;好奶奶，就有房里人，那个是成头脑的？我说是谎，你过去就看出来。

他老人家名目，谁不知道，清河县数一数二的财主，有名卖生药放官吏债西门庆大官人。

知县知府都和他来往。

近日又与东京杨提督结亲，都是四门亲家，谁人敢惹他！

&rdo;妇人安排酒饭，与薛嫂儿正吃着，只见他姑娘家使个小厮安童，盒子里盛着四块黄米面枣儿糕、两块糖、几十个艾窝窝，就来问：&ldo;曾受了那人家插定不曾？奶奶说来：这人家不嫁，待嫁甚人家。

&rdo;妇人道：&ldo;多谢你奶奶挂心。

今已留下插定了。

&rdo;薛嫂道：&ldo;天么，天么！

早是俺媒人不说谎，姑奶奶早说将来了。

&rdo;妇人收了糕，取出盒子，装了满满一盒子点心腊肉，又与了安童五六十文钱，说：&ldo;到家多拜上奶奶。

那家日子定在二十四日行礼，出月初二日准娶。

&rdo;小厮去了。

薛嫂道：&ldo;姑奶奶家送来什么？与我些，包了家去孩子吃。

&rdo;妇人与了他一块糖、十个艾窝窝，方才出门，不在话下。

且说他母舅张四，倚着他小外甥杨宗保，要图留妇人东西，一心举保大街坊尚推官儿子尚举人为继室。

若小可人家，还有话说，不想闻得是西门庆定了，知他是把持官府的人，遂动不得了。

寻思千方百计，不如破为上计。

即走来对妇人说：&ldo;娘子不该接西门庆插定，还依我嫁尚举人的是。

他是诗礼人家，又有庄田地土，颇过得日子，强如嫁西门庆。

那厮积年把持官府，刁徒泼皮。

他家见有正头娘子，乃是吴千户家女儿，你过去做大是，做小是？况他房里又有三四个老婆，除没上头的丫头不算。

你到他家，人多口多，还有的惹气哩！

&rdo;妇人听见话头，明知张四是破亲之意，便佯说道：&ldo;自古船多不碍路。

若他家有大娘子，我情愿让他做姐姐。

虽然房里人多，只要丈夫作主，若是丈夫喜欢，多亦何妨。

丈夫若不喜欢，便只奴一个也难过日子。

况且富贵人家，那家没有四五个？你老人家不消多虑，奴过去自有道理，料不妨事。

&rdo;张四道：&ldo;不独这一件。

他最惯打妇煞妻，又管挑贩人口，稍不中意，就令媒婆卖了。

你受得他这气么？&rdo;妇人道：&ldo;四舅，你老人家差矣。

男子汉虽利害，不打那勤谨省事之妻。

我到他家，把得家定，里言不出，外言不入，他敢怎的奴？&rdo;张四道：&ldo;不是我打听的，他家还有一个十四岁未出嫁的闺女，诚恐去到他家，三窝两块惹气怎了？&rdo;妇人道：&ldo;四舅说那里话，奴到他家，大是大，小是小，待得孩儿们好，不怕男子汉不欢喜，不怕女儿们不孝顺。

休说一个，便是十个也不妨事。

&rdo;张四道：&ldo;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此人行止欠端，专一在外眠花卧柳。

又里虚外实，少人家债负。

只怕坑陷了你。

&rdo;妇人道：&ldo;四舅，你老人家又差矣。

他少年人，就外边做些风流勾当，也是常事。

奴妇人家，那里管得许多？惹说虚实，常言道：世上钱财傥来物，那是长贫久富家？况姻缘事皆前生分定，你老人家到不消这样费心。

&rdo;张四见说不动妇人，到吃他抢白了几句，好无颜色，吃了两盏清茶，起身去了。

有诗为证：

张四无端散楚言，姻缘谁想是前缘。

佳人心爱西门庆，说破咽喉总是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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