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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呼呼两声，两团黑影从杨戬身边划过，直坠渊底。

凄厉的山风中，犹自回荡着杨父声嘶力竭的惨呼：&ldo;震儿，小戬，小……&rdo;

三圣母紧紧抓住沉香，身子在不住地颤抖，低声道：&ldo;掉下去了？爹爹，大哥……就这么……就这么掉下去了？&rdo;纵身也想往下跳去。

但不须沉香拉她，那金锁的吸力，已牢牢将她限死在绝壁之上。

老藤在劲风中摇荡着，峭壁上丛生的杂树，在杨戬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糊糊的划痕。

藤皮粗糙，堕了两个人的重量，更滤得他手上皮开肉绽，几欲见骨。

他却仍在竭力调整着身体，保证每次荡回撞向杂树时，不致伤着吓坏了的妹妹。

只是他脸上全无表情，仿佛活着的只是躯壳，魂魄已随了父兄葬入深深的渊底。

镜外诸人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声，生恐呼吸重了，都会震断那根连着两条人命的藤蔓。

又一次被山风卷向峭壁，杨戬伸足勾住一道崖fèng，勉力稳住了身子。

又向上攀了几步，在壁上找到一块平坡，小心翼翼地将妹妹放了下来。

众人又看出了一身冷汗，三圣母终于将注意力从下面的深渊移开，呆呆地望向坡上的自己。

在那里，小杨莲一着地就又大哭了起来，叫道：&ldo;二哥你挟得我好痛！

娘，我要娘和爹！

&rdo;

杨戬半个身子犹悬在崖外，血顺了手掌一滴滴地洒落，却强忍着用平素的语气说道：&ldo;小莲乖，别闹了，有二哥在，没事了。

&rdo;杨莲停了会泪，破天荒第一次没听他的话，扁扁嘴又再度大哭道：&ldo;我不要二哥，我要爹娘！

都怪你，你惹娘生气了，娘不要你，也不要莲儿了！

&rdo;

杨戬忍着痛又哄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说服妹妹相信爹娘只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自己须与二哥一起找出他们，爹娘才会高兴，才会好好地奖励自己。

&ldo;可是……&rdo;小杨莲仍气鼓鼓地问，&ldo;凭什么一定要我陪你来找？大哥呢？都是你不好，你惹娘不高兴，所以才罚你找人。

莲儿又没做错事，莲儿也要象爹娘大哥那样，藏起来让你来找！

&rdo;

&ldo;捉迷藏？&rdo;三圣母恍惚间想起，很小的时候一问到爹娘，杨戬总会用这个来哄着自己，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苍白着脸看向十三岁时的二哥，这个忍着手上钻心的痛、受着随时失足摔死的危险、却仍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妹妹逗着妹妹的孩子，真的就后来那个铁石心肠、不择手段的司法天神么？

杨戬的面颊犹高高肿起，瑶姬那两记耳光打得很重。

&ldo;他……二哥心里一定很难受吧？&rdo;三圣母不由自主地想着，&ldo;其实那不能怪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可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又会怎么样呢？他天生的神目，就算没有这次，就不会有下次吗？他……他迟早会害死一家人的！

&rdo;

三圣母想着心思时，杨戬已侧过身子，让妹妹伏在自己背上。

他站上平坡，松开藤蔓解下腰带，将妹妹牢牢地缚住，又糙糙包扎了手上的滤伤，便顺了峭壁的杂树石隙一步步向崖顶攀去。

风越来越大，小小的身躯在高高的峭壁上慢慢移动着，遍体遴伤，脸色苍白得骇人，却也平静得骇人。

但他仍在哼着儿歌，要妹妹伏紧了不要睁眼。

&ldo;先睡一会儿，&rdo;众人听见他在安慰着妹妹，&ldo;睡一小会儿就成了，再一小会，二哥就能带着你登上平地，去寻找爹和娘躲起来的地方了。

&rdo;

时间已没有任何概念，太阳落下，又复升起。

在朝阳的瑰光里，杨戬用力翻身攀上，终于软倒在崖顶的平地上。

镜外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低呼，一直被金锁带着的三圣母等人也松了口气。

沉香忍不住道：&ldo;天，整整一夜……娘，那时你怕不怕？&rdo;三圣母俯着身，对着地下的杨戬发呆，浑没听见儿子在说些什么。

许久，杨戬挣扎着起来，轻轻解下背上的小妹。

杨莲已睡得熟了，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泥渍。

他挽起一角尚未被刮碎的衣襟，轻轻帮她擦去，抱着她在怀里，想站起身来，却险些又跌倒在地。

杨戬半跪在地上，轻轻将妹妹放下，用自己身子帮她挡住山风。

小杨莲在梦中呢喃地叫着：&ldo;娘，娘！

&rdo;又品哒着小嘴，低低地道，&lso;饿，娘，我饿……&rso;杨戬出神地看着妹妹，抱着膝身子颤抖，唇角已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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