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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酒是甜美醇厚的波斯葡萄酒，盛在透明的水晶杯里，闪动着琥珀色的光。

卜鹰倒了一杯给小方，自己低斟浅酌，喝完了小半杯，然后才问：&ot;你是不是已决定要走？&ot;&ot;是！

&ot;

小方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他回答问题时同样简单明确，好像根本不知道这问题比他以前回答过的任何问题都严重得多。

卜鹰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再开口。

远处的白云在天，风在树梢，积雪的山巅在晴朗的蓝天下，平凡的人在为自己的生活挣扎，不平凡的人在为自己的生命奋斗。

可是这些事都距离他们很远，屋子里安静得就像是一个死人的心脏。

然后暮色就渐渐来临了。

就像是一瞬间的事，夜色忽然就已笼罩大地。

屋子里有灯，可是谁也没有去点燃它。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窗外有星升起。

有月升起，直到星光、月色照入窗户，卜鹰才开口。

&ot;我很了解你，你已经决定了的事，就绝对不会更改的。

&ot;&ot;我已经决定了。

&ot;小方显得出奇的平静，&ot;我非走不可。

&ot;卜鹰并没有问他&ot;为什么&ot;，却忽然问：&ot;你还记不记得班察已那说过的那句话？&ot;&ot;我记得。

&ot;小方道，&ot;他说，从来都没有人能泄露你们的秘密。

&ot;&ot;我相信你绝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但他不同，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ot;卜鹰道：&ot;他总认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ot;小方的手握紧：&ot;你呢？&ot;

卜鹰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只告诉小方：&ot;有些事，我也不能做主的。

&ot;他慢慢地接着道，&ot;譬如说，你要走，我也没法子留住你。

&ot;小方忽然明白卜鹰的意思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卜鹰说过的两句话：

——不是朋友，就是仇敌。

——对付仇敌，绝不能留情。

朋友变为仇敌，拥抱变为搏击，鲜血像金搏中的美酒般流出。

奇怪的是，在这一瞬间小方所想的并不是这些，不是杀戮不是死亡不是毁灭。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他的故乡江南，宁静美丽的江南，杏花烟雨中的江南，柔橹声里多桥多水多愁的江南。

卜鹰的声音也变成在江南般遥远。

&ot;我早就知道你要走的。

&ot;卜鹰说，&ot;你回到拉萨，没有再去看波娃，我就已知道你决心要离开我们，因为你自己知道你永远无法了解我们，也无法了解我们所做的事。

&ot;他忽然打断他自己还在说的话，忽然间小方：&ot;你在想什么？&ot;&ot;江南。

&ot;小方说道：&ot;我正在想江南。

&ot;

&ot;你在想江南？此时此刻，你居然在想江南？&ot;卜鹰的声音里没有讥消惊异，只有一点淡淡的伤感：&ot;你根本不是我们这一类的，你是个诗人，不是战士，也不是剑客，所以你才要走，因为现在你居然还在想着江南。

&ot;小方抬起头，看着他：&ot;现在我应该怎么想？想什么？&ot;&ot;你应该想想严正刚，想想宋老夫子，想想朱云，想想他们是些什么人。

&ot;&ot;我为什么要想他们？&ot;

&ot;因为他们绝不会让你走的。

&ot;卜鹰道：&ot;如果世上只有一个法子能留住你，他们一定就会用那个法子对付你。

如果他们认为一定要割断你的咽喉才能留住你，他们的刀绝不会落在别的地方。

&ot;&ot;他们都是这种人？&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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