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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这个工作已经布置过了！

&rdo;朱德说，&ldo;我刚才睡了半个小时，不想睡了，你就在那里……&rdo;朱德指着他睡过的地方，&ldo;躺一会儿吧，不然，你会拖垮的！

&rdo;

&ldo;不，我不想睡，有红薯和玉米糊撑着呢。

只是两眼有点酸胀。

&rdo;周恩来用手揉着眼睛。

一时间，他们两人相对无言。

周恩来双肘支在桌子上用一手支着下巴，又在假寐。

周恩来的一生，即便从历史角度来衡量，也是非同寻常。

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他的眼力究竟能看多远？他对人类生活的复杂现察与理解得多深？也许，此时此刻他正用他的敏锐的目光，在人生的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

去寻找发现绕过那个足以使革命之船沉没的暗礁！

现在，这颗心正为目前的损失备受煎熬。

他又想起南昌起义的失败过程。

那时……

这时，他的痛苦，他的忧虑，他的伤感，在强烈的自我克制中隐藏极深，几乎无人察觉，只有具有忠厚、诚笃、善良长者之风的朱德，由于他们在柏林时的一段特殊机缘，才从他的沉郁的声音里听出内心的痛苦。

从他的身体前倾双手紧扣而微微颤抖的偶然失控的情态中，探知他忧心如焚！

有时，在他朗声大笑之后，内心却因在左右为难中扭曲自己而低泣！

当朱德看到他那俯案起草电文时那越来越瘦弱的背影时，心里忽然触动某种深藏的感情，产生出无限怜惜：

他才是真正地忍辱负重的人啊！

他作了多少违心违愿的事？他替别人承担了多少罪责？他为什么总是委屈自己的心？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ldo;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do;，……这蜀国宰相的誓言不正是周恩来的墓志铭吗？

&ldo;恩来！

你还记得12年前咱们在德国初次见面的事吗？&rdo;

&ldo;怎么不记得？那是1922年的10月22日，&rdo;周恩来仰起脸来，他的惊人的记忆，常使见过一面的人纳罕，&ldo;你是先到法国马赛，而后到柏林的吧！

&rdo;

12年后的一切还如此清晰。

很使朱德感动：

&ldo;我就是专程去找你的。

你记得那天，你唱《马赛曲》，虽然我还听不清那词，可是，真叫人热血沸腾，现在。

我真想听你唱，还和当年一样。

……&rdo;

&ldo;那么，你还是跟我唱？&rdo;

&ldo;不，我只能是跟着你哼。

&rdo;

周恩来的眼睛里忽然泪花莹转，这个提议包含了多么复杂深沉的感情啊。

他多么感谢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军人的良苦用心，像个纯真的孩子，用天真的方法宽慰他那入党介绍人的悲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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