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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她极为桀骜不驯,并不将这些事放在眼里。
看着旁人指责她,也懒得辩驳。
何况此时的她,恐怕心神都还在赵瑾,哪里顾得上其他。
可如此百口莫辩之事,祖母开口就是要庇护自己。
并不责备她犯了多大的错,只关怀她的身子康健与否。
这样的偏爱和庇护,即便祖母逝世了也没有消失,直到最后她真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才是神佛无助。
“祖母放心,我方才只是做了噩梦,一时吓着了。”
谢昭宁安慰祖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仍是少女的清亮,她听了太多自己嘶哑难明的嗓音,现下如此清脆,竟还不习惯。
此时外面走进来一着黄色半臂的婢女。
那婢女看到老夫人坐在谢昭宁床沿,却远远站住,有些犹豫。
祖母眉微微一挑,冷冷道:“有什么话,当着我还不能说了不成?”
那婢女才走上前来,屈身行礼道:“老夫人,郎君说,若是大娘子醒了,便请大娘子去正堂说话。”
祖母却淡淡道:“去回了郎君,就说大娘子身子还没好转,眼下不去了,等好了我亲自带大娘子去回话。”
婢女听了果然为难,道:“老夫人,郎君吩咐了,一定要大娘子去的……”
可祖母只是接过青坞递过来的温水,舀了一口口喂谢昭宁,半点不为之所动。
祖母年轻时在家中便是独生的嫡女,被家中宠爱。
后来嫁给祖父,亦是被宠,她这辈子顺风顺水,明理和蔼,如今家中子辈孙辈,没有敢不敬重她的。
谢昭宁却不愿祖母为了她而如此。
因十分偏袒于她,她所做之事一应包庇纵容,祖母被人诟病为‘老糊涂了’。
后来祖母病倒在床,家中人虽伺候有加,却对祖母失去了敬重。
再后来谢昭宁做出那等恶事,被两个婆子压在跪在祠堂面前。
祖母得知她要被罚去静心庵修行时,气得一命呜呼,又被人说是‘罪有应得’。
因为她,祖母死时众叛亲离,且同她一般沦落了恶人之名。
祖母走时她不在跟前,却想想也知道,祖母那时候该有多难受。
被人尊敬宠爱了一生,临了了却所有人对自己都是恶语。
想到这些,悔痛便如洪水般将她淹没。
“祖母。”
谢昭宁拉着祖母的手,“既然父亲都说了,我现下又没有大碍,就去看看吧。”
见祖母仍然犹豫,似乎担心她的身子,谢昭宁又撒娇般地说,“躺了许久了,我身子也僵了,正想出去走走呢。”
祖母犹豫了片刻,才放下了手中的耀州青瓷碗:“你若真想看看,祖母随你一起去看看就是!”
又吩咐青坞,“把大娘子的斗篷拿过来。”
青坞方才正烘好了斗篷,连忙将斗篷抖出来,露出了斗篷下的手炉。
祖母只是看了眼,什么也没说,亲自拿了斗篷来给谢昭宁系上。
祖母温柔的手指绕过她的脖颈,谢昭宁闻到了手炉暖融融的气息。
她如归鸟入巢般,只觉得温暖满身,眨了眨眼睛,逼下去了一点又上来的热意。
祖孙二人连同婢女女使,走在了去正堂的路上。
谢昭宁边走边看,昔日在榆林谢家旧宅的记忆渐渐复苏。
谢家祖籍江西。
当年谢家高祖带着两兄弟进京赶考,二人均中了进士,一时一门双进士名噪四方。
两兄弟在仕途上都十分顺畅,大郎君在审官院平步青云,现已是从三品的同知院。
二郎君,便是谢昭宁祖父,当初外放至鄂州为刺史,本也是官运亨通,只是后来遇到了水患,尸骨无存。
父亲是祖父的独子,觉得自己人丁不旺,便在大伯父家不远处立了院子。
因此,众人便把住在东秀巷的大郎君家称为东秀谢家,把住在槐安巷的二郎君家称为槐安谢家。
槐安谢家占地甚广,故谢昭宁住的锦绣堂十分开阔,五间正房,两侧耳房,前后倒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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