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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往前去，音楼奔出来，抓着他的手问：&ldo;他们是来拿人的么？难道紫禁城里得了什么信儿，打发这里的布政使寻根底？&rdo;他笑了笑：&ldo;大邺早就不在安南设布政司了，你放心，几个泥腿子我还应付得了。

&rdo;说完抖抖袍角，转身往店里去了。

既然引起安南国君瞩目，到最后无非两种可能，来人若不是为捉拿，那就是冲着招安。

果不其然，有求于人，那些小国官员很会以礼待人，一个满揖，几乎把两手抄送到地上去，&ldo;大国上宾，莅临我安南弹丸之地，不周之处，诚惶诚恐……&rdo;话没学囫囵，说得也不叫人动容，肖丞把礼还回去：&ldo;方某一介糙民，何德何能受诸位大人如此礼遇！

方某虽从邺来，不过以买酒为生，万不敢自称上宾，诸位大人如此，委实叫方某忐忑，莫不是哪里出了差池，错将方某认作别人了？&rdo;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文绉绉再行一礼，赔笑道：&ldo;不曾，卑职叫吴桃，隆化八年出使过大邺，彼时曾得肖大人多方照应，肖大人是贵人事忙，并未留意我等小吏，卑职们对大人却是记忆犹新，大人是人中龙凤，单凭这堂堂好相貌，要想不叫人记住也难。

前几个月底下人来通禀卑职，说光华寺一位香客容貌肖似大人，那时卑职正忙于筹备出使真？，这事就耽搁下来了，昨日方才回朝，便将此事回禀我主，我主得知后大感意外，即命我等前来拜会。

&rdo;说着略？一下，一个安南人，这么长篇大论真不容易，舌头调不过弯，需要休息休息才能从头再来。

肖铎心里计较，若是一味打太极，似乎不是明智之举，你否认不打紧，那人要向大邺求证，这么一来倒弄巧成拙了。

需先稳住，再徐徐图之。

因喟然长叹：&ldo;果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我离开大邺来安南，无非是想求得太平度日，没想到才区区一年，就被人勘破了。

&rdo;那吴桃奉承道：&ldo;大人何等才干，流落在这乡野间太过屈尊了，我主早有口谕，若能请得大人为朝廷效力，必许以高官厚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rdo;大小琉球虽然暂时失势，却不能阻止芸芸小国对大邺这块丰泽而迟钝的肥ròu的觊觎。

他曾主持朝政，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熟知大邺情况，安南国君是想笼络他，让他出卖故国？&ldo;一片好心，然而太过大意。

&rdo;他微微一笑，&ldo;倭寇滋事，大邺对各属国加强监管，朝中有一批人撤出去，贵国国主不知道么？邀我入朝……不怕有诈？&rdo;那三个官员着实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一层，有些迷惘起来。

这事的确有耳闻，里头虚虚实实也弄不清，可他不是太监吗？太监怎么娶亲，还能让女人生孩子？如果不是幌子，那就是叛逃出来的，安南人虽然不及中原人肚子那么多小九九，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ldo;肖大人高山仰止，在大邺是极有名望的人，细作这种差事，哪里用得着劳动您的大驾！

&rdo;他笑得更奇异了：&ldo;既这么，肖某再推脱未免不识抬举，但是目下儿女尚年幼，山妻也需要照顾，可否容我两年？两年后肖某出仕，定为国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rdo;到底不是押解犯人，总要人家高兴，硬来不成事。

再说他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小国的人眼皮子浅，也容易受惊吓，得回去合计合计。

他们都是不做主的人，把消息带给国主，请上面定夺，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ldo;既然如此，就按肖大人说的回禀上去，听了我主示下，再来给肖大人回话。

&rdo;吴桃作了一揖，&ldo;卑职们告辞了，肖大人留步。

&rdo;肖铎依然很有礼，站在屋角目送他们上轿，风吹动他的衣袂，飘拂翻飞，翩若惊鸿。

&ldo;福船停的有些远，安南沿海百姓以打渔为生，若是泊在这里太引人注目。

&rdo;他底下人压着嗓门道，&ldo;属下买通了船厂的人，唯有停在船坞里才最安全，督主眼下什么打算？若是有必要，属下这就领人把船驶出来。

&rdo;他缓缓摇头：&ldo;暂时不能走，就算想走也未必走得脱。

&rdo;边说边回身看，&ldo;孩子还太小，在海上颠簸不起，我同他们约了两年之期，两年之中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且将养，等养足了再走不迟。

&rdo;说实话，在外邦流浪，找到一处落地生根不容易。

这些属国地窄人稀，要想不被发现，除非一辈子不露面，既然不可能做到，就注定被发现，又要一段时间居无定所，飘到哪里不是飘呢，他如今也有些得过且过了，又不稀图万里山河，只要有个地方落脚，让他能安安稳稳守着媳妇和孩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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