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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一枕黄粱返珞陵重操旧业驱邪祟
印云墨从极沉重的坠压感中挣扎醒来,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与虚脱。
他艰涩地睁开眼皮,力不从心地试图挪动手指。
耳畔嘤嘤嗡嗡地仿佛覆盖了层膜,一个尖细的声音陡然撞破这层膜,叫道:“……醒了!
王爷醒了!
咱们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另有一人小声呵斥:“咋咋呼呼瞎叫唤什么!
没看王爷虚着呢,快去禀报圣上。
红意,去通知外间值守的太医!”
印云墨的神智若沉若浮地飘荡着,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胸口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每一口呼吸都像在伤口上拉锯,痛得他几乎窒息。
床边坐了个明黄色的人影,逆光看去轮廓很有些眼熟,他脱口道:“暄——”
眼神一定,蓦然消了声。
“墨皇叔,你终于醒了!”
那人握住他的手,五官英俊瘦削、气势雄浑勇武,满目惊喜中难掩激动之色,“你昏迷了近两个月,全靠汤药和金针吊着,太医说再不清醒可就……万幸是醒了!”
“……重赫?”
印云墨声若游丝,“你当上皇帝了?”
印晖眼神一深,旋即拍了拍他的手背:“此事说来话长。
墨皇叔刚醒,体力不支,先好好修养。
朕嘱咐三名太医轮番值守,每隔一个时辰诊一次脉,这宛宁宫里的宫人你也可任意差遣。”
印云墨还要问些什么,却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后,殿内烛光摇曳,已至夜间。
胸口依然疼痛,却似乎没有刚醒来那么剧烈了,腹中也有了饥饿感。
“水。”
他低声道。
立刻有宫女上前,动作轻柔地给他喂水擦脸。
“王爷可要奴婢服侍着用点粥?太医吩咐熬了滋补元气的药粥,一直温在炉子上。”
宫女轻声细气地问。
印云墨点了点头。
一碗粥喝了大半,殿门外有内侍唱驾,印晖走进来,挥退了纷纷行礼的宫人,坐到床沿,亲自端起粥碗。
印云墨斜倚着厚软的蚕丝被,推了几下没推掉,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就随他去。
喝完剩余的粥,印晖放下碗道:“朕知墨皇叔有许多话想问,问吧。”
暄儿呢?印云墨几乎脱口,转念一想,按捺下来,问:“我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被……先帝佩剑所伤,一剑穿胸,险些命丧当场。
太医说,幸亏墨皇叔的心肺生得比常人偏了几分,这才救得回来。”
印云墨极力回忆,只觉记忆一片混乱,依稀想起那一剑穿心的震惊与剧痛,背后顶着坚硬的砖墙,雪沫从墙头落进后衣领,冰冷刺骨。
印暄从他怀中抽身而退,手指抵着那柄他所赠送的秦阳古剑,一寸一寸往血肉肺腑中推进,带血剑锋切入砖墙,坼坼作响……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我记起来了,是印暄刺了我一剑,可他为何要杀我?”
印晖面露怒意:“我也想问他!
当时我听府中下人来报,难以置信,赶回去一看,果真……我去找他问个明白,他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砸摔物品、大发雷霆,谁也不见。
过了几个时辰,内侍召我前去,我进屋时,看见案上放着一封盖了国玺的传位诏书,而印暄端正地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已经……驾崩了。”
他神色复杂地长叹一声,“不论期间发生了何事,我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印云墨怔怔听着,茫然问:“印暄驾崩了?为什么?”
“说实话,内中缘由我也不清楚,只听验身的太医说他毫无伤病之症,面容安详如坐化高僧,是寿尽圆寂之相。
棺椁运回京后,太后与内阁两方也请人勘验过,的确如此。
他似乎早料有这一日,提前命人快马将传位诏书送至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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