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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被他一谑,脸唰地就红了,啐道:“去去去,也不嫌害臊。”
然而耐不住丈夫磨蹭,还是张口吃下他喂来的馄饨,那表情哪有半点不悦,分明甜蜜又幸福。
过雪旁边听得不好意思,嫩白的脸皮也跟着微微泛红,稍后抬起眼睫,发现岑倚风静静注视着那对夫妻,倒仿佛羡慕似的,唇角泛起恍惚的微笑。
吃完馄饨,岑倚风到柜前付钱,过雪则站在门口等候,想着岑倚风今日带她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带她出来逛街吃馄饨吧?
正思付着,背后走出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过雪本立在门侧,他却晃晃悠悠地直撞了过来,害得过雪几乎一个趔趄倒地。
男子也身形不稳地跌斜下,抬头破口大骂:“哪个碍眼的,好好的挡什么道!”
对方一脸凶神恶煞,过雪下意识害怕起来,赶紧道歉。
看到过雪的容貌,男子表情立马变了个样,就像豺狼看到美味的羊羔一般,色眯眯地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哎呦,长的真跟天仙下凡似的,好美的小娘子……”
过雪脸都白了,随即男子被人扳过身子,岑倚风已经一拳挥来,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啊!”
男子捂脸大叫,被打得眼冒金星居然一下子栽倒在地,而后爬起来,“狂妄的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动手打老子!”
撂袖吐口痰,露出两只树干粗的胳膊,直朝岑倚风脸上挥去。
此际江轲出现,正欲出手,却被岑倚风喝止:“给我看着她。”
江轲顿时领会的他意思,护在过雪旁边。
“哥哥……”
眼见他们交上手,过雪满脸惊惶,想着对方人高马大,出拳粗重,生怕岑倚风有何闪失,摇着江轲的袖角,“你快帮着阻止他们。”
江轲纹丝不动,这等情况下,他是万万不能插手的。
过雪整颗心都快吊起来,正巧瞧见男子挥拳临近岑倚风脸前,闭眼不敢再看。
岑倚风瘦而不弱,况且自小也练过些强身健体的拳法,男子那一拳冲来,他快如闪电般偏头避开,随后出手击中对方腹部,男子咬牙痛呼一下,但不肯示弱,趁近身之际,猛地抬拳朝他下颚打去,不料岑倚风反应及时,生生用掌接住,攥紧他右胳膊反手扭过,绕至背后,继而一脚扫过,直接将他踢翻当场。
那男子被他反扣手臂按压在地上,只觉手臂似剥筋折骨一般,痛得冷汗涔涔,禁不住嗷嗷求饶,岑倚风这才松开手,男子见他方才临危不惧,气势逼人,一双深邃的眼眸更是含怒摄魄,一时间酒也醒了大半,再瞅他身旁还站着佩剑紧衣的江轲,才知自己似乎是招惹上贵人了,几乎连爬带滚地逃走。
岑倚风没有去追的意思,很快跑到过雪跟前,仔细打量着:“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伤着哪儿?”
过雪惊魂未定,瞪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过来,岑倚风见她脸庞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直打哆嗦,显然是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
岑倚风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背后,安抚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过雪情绪渐渐平复过来,有些欲言又止:“哥哥……”
岑倚风当她是不愿多做久留,赔给那掌柜一些受惊费,拉着她离开。
之后兴致大败,直接返回马车上,一上车,过雪就被他又紧又重地抱在怀里,过雪直快有些喘不上来气,挣动两下,岑倚风才如梦初醒似的,略微松开力道,但还是把她圈锢在胸前:“那人刚刚有没有抓疼你?”
过雪摇头。
岑倚风发觉她身子仍在发抖,连带睫毛都跟两排小扇子一样颤晃,脆弱得恍若伸手一拨弄就会掉落下来,叫人不禁怜爱万千,他亲下她的额心:“别怕了……有哥哥在呢。”
过雪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哥哥,以后别动手打人了……哥哥毕竟是一家之主,跟人光天化日的动起手来,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岑倚风愣住,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过雪被他看得不自在,撇过脸道:“像今天这种情况,哥哥就应当让江轲出手制止的,那人牛高马大的,瞧着就吓人。”
岑倚风居然笑了:“你不懂,这种人靠的不过是一身蛮劲,根本毫无拳法套路可言,其实最不会打架了。”
过雪仍显得忧心忡忡,孰料岑倚风轻轻吻上她的耳鬓,仿佛在哄她,柔声细语地讲:“好了,我知道了……”
这一路上,过雪发现他都在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红梅粉腮娇3
马车又行到州郊的锦梅园,园如其名,栽植的全是梅花,据说是某位富贾的私家宅园,因梅花种类繁多,更有素心、馨口、檀香等珍贵名品,吸引不少爱梅的游人雅士慕名前往,是以每到冬季,锦梅园也会对外开放,而锦梅园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却不得其详。
岑倚风带着过雪下了马车,甫进园子,便有锦梅园的管事上前迎接,驾轻就熟地引领着他们往里前行,只瞧得园内繁梅似海,寒雪琼玉,徐风一吹,枝摇花离,香彻乾坤,此情此景,恍疑为琉璃雪笔所绘的丽色画卷一般。
一道上途经水榭长廊,小桥湖泊,不时也会碰到赏花观景的游人,而越往花园深处走,游人越渐稀少,待穿过几道石拱小门,却是花少墙多,总有园内侍从把守,原来再往后走已属私宅禁地,等闲人物不得入内。
过雪虽然奇怪,但仍一头雾水地跟随在岑倚风身边,最后听他道:“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粉墙金瓦的小小阁楼,画檐飞挑,花窗四通,为避免冬日寒风,阁外的小廊上皆飘悬着雪纱挂帘,二楼阁中的红木底金字匾额“绛雪阁”
三个字,显得分外醒目。
过雪被岑倚风牵着手,一路穿花拂香地行来,原来为在冬季烘托出温暖之意,绛雪阁四周特意遍植红梅,殷殷艳艳,炽盛如火,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阁楼内的装饰更是极其奢丽,花篮的雀替透雕,文窗榻几皆是梅花缠枝图样,楼下为闲室,沿着喜鹊登梅折叠屏风后的踏梯拾级而上,是二楼主卧,珠屏潋光,锦帘斜卷,临着南窗置着一方长形紫檀书案,上面笔砚纸墨齐全,粉彩腰玉樽花瓶上插着一枝惊艳似血的红梅,细瞧之下,原是由玛瑙雕琢而成,旁边是霞红纱帐牙床,中央摆着一张齐膝高的美人榻,瑞炉麝兰流溢,熏人欲醉,整座小楼亦是暖意融融。
侍婢奉上两盏红梅银仁茶,煮茶的水是今年从梅花上扫的雪水,更衬出梅的幽香,还有白、红、绿、紫、黄五色精美的糕点摆在梅花彩绘拼碟上,侍婢福个身,静然退下。
过雪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锦梅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岑倚风。
但为什么……为什么是梅花,还有绛雪阁,他这一番安排,究竟是刻意还只是无意的巧合?
不敢深思,仿佛一旦想下去,便是无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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