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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雪内心有了一丝紊乱的情绪,立即补充句:“还有三弟、四妹他们……都在盼着哥哥回去。”
他一直不吭声,过雪想了想:“如果哥哥喜欢绯鲽姑娘,就接她一起回府吧,姨娘说过,哥哥虽然未娶正室,但纳个妾也是……”
“你说完了,可以出去了。”
如果说方才他脸上或许还有几分柔缓的踪迹,但此刻,已经只剩冰冷的阴霾,书的一角,被他死死揉辗在掌心里。
他的态度咄咄逼人,就像压抑的火山,随时会喷发而出,过雪顶着这股无形的压力,一字一句清晰地从唇齿间逸出:“如果哥哥心里还有爹爹,还有这个家,就不该一声不响的搬走,让全家人都跟着担心,昨日姨娘哭得很难过,自从爹爹卧床不起,姨娘她一直默默的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是付出最多的人,哥哥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不管做什么事都讲究分寸,顾全大局,顾及这个家,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闭门不出,谁都不肯见。”
她说完也不看岑倚风的神色,转身就走,话已说尽,岑倚风不肯回来,就算让潘姨娘失望,她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临近门前,她突然被岑倚风从后抓住手腕,被迫转身,高大修长的阴影压下来,仿佛笼罩住整个房间,他是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她,满脸怒意,一双眼睛好似烧着火,能够灼伤人。
“你不是来求我的吗?不是求我回去的吗?”
他像在极度痛恨着什么,咬牙切齿地冷笑,抬起她的下巴,“你就是这个样子来求我的?!”
过雪痛得眯了眯双眸,荡开一涟细碎的泪光,耳畔响起他轻蔑的嘲笑,好似恶魔的回音,将人缠住拖入谷底,在他眼中,她永远是那副卑微低贱的样子,只能用身体来求他讨好他,她甚至……还不如绯鲽……
“放开我!”
他灼热的呼吸触及脸上,像刀子割痛她,身体某个地方深深痛起来,她推开他,但他手臂一勒,把她更紧地圈进怀中,他恍惚说了句什么,破碎的、零乱的、模模糊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说的是什么,过雪被他逼得撞到门上,那吻已是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扭晃着头,不断用手捶打他的胸口,可他的吻如影相随,摆脱不开,她死死闭紧嘴唇,像脆弱的堡垒,明明知道不堪一击,却仍在执着的坚持,他长驱直入,终于吮咬住她的舌头,好似蛇一样纠缠不休,挑着那薄弱的神经,她浑身都战栗,恍若是巨大的漩涡,把她慢慢地搅了进去,无力挣脱……万劫不复……
岑倚风知道她哭了,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拂过他的脸,留下一痕黏黏的湿润,然而他不肯撒手,他觉得,干脆吻死她算了,这样,她就永远是他的了,哪怕6庭珩在,也夺不走她了……
疯狂的想法,像一把烈火烧得他身心俱焚,令他吻得更深,更急,更激烈,就如同她说的,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她一点点逼他、折磨他,把他一步步往下推,推到悬崖边缘,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他早在深渊里了吧,是一个人孤独的绝望,而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爱上6庭珩的时候开始?是从她说要嫁给6庭珩的时候开始?还是在更早更早的时候……原来,就算6庭珩要成亲了,她也忘不掉他,如同他一样,忘不掉她,一生一世,仿佛那刻在肌肤上,带着血淋淋痛意的刺青。
泪水沿着腮边滑入唇边,在彼此交缠的舌尖蔓延开淡淡的苦味,她哭得越伤心,他的心就越痛,可是停止不下来,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觉得他还拥有着她。
这样的痛楚,到底还要维持到何时……只有她死了,又或者是他死了,才可以得到安宁,才可以解脱吧……
他真的像要杀人一般,竭尽全力剥夺她的呼吸,渐渐的,过雪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原本抵抗的双手,只是轻轻服帖在他的胸口上,她的身躯如此柔软,仿佛随时会化成一汪清水,岑倚风环得更紧了,生怕一松开,又会重新回到永无止境的空虚与失落,她闭着眼睛,仰起头,四肢百骸的力气被抽光一样,整个人都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变得像一匹温驯的羊羔,依附着他,任由他采撷,他甚至还感受到她青涩的回应,霍一睁目,推开她。
彼此相顾而立,胸膛起伏,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雪眼神透着一点点迷惘、无措,恍若不知置身何地,她的睫毛上还黏着滢滢泪光,像湖水氤氲起的一层薄雾,看去更是朦胧而迷离,她凝向岑倚风的脸,终于恢复清醒,那一刻,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反应,明明知道是禁忌,明明知道应该反抗,那一刻,却无法自控沉沦在那疯狂的纠缠中,甚至在渴盼那怀抱带来的温暖,过雪看到他先也一惊,接着嘴角微微上扬,是一抹极其熟悉的弧度,蕴含着讥诮与冷蔑,他一定认为她又再以谄媚迎合的方式来讨他欢心,过雪心里有了可怕的感觉,突然害怕他开口,害怕他开口羞辱自己,伸手猛地把他往后退开两三步,打开门,近乎仓皇地逃走。
36绮窗隔寂影3
她一路往前跑,往前跑,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不会停止脚步,岑倚风没有追上来,其实这样才好,她不愿面对他,跑得越快,刮过耳畔的风就越大,这样才能摆脱他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
绯鲽在厅堂看到她慌慌张张地回来,显得愕然:“二小姐这是要走了?”
过雪脸色苍白,没有回答,径自领着冬袖走出大门,登马车离开。
回到岑府,潘姨娘见岑倚风没随她一起回来,有些失望,不免问东问西,过雪心绪烦乱,随口答了几句,就回花笺居了。
第二日大清早,外面吵吵嚷嚷的,过雪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派冬袖去打听,结果得知是岑倚风回府了,过雪委实大吃一惊。
岑倚风的确回府了,并且只有他一个人,至于绯鲽,他不提,自然无人问及,潘姨娘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来找过雪,说多亏她才能把岑倚风劝回来,过雪只是闷闷不语,而岑府上下,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风平浪静的日子。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办置年货,尽管前些天下过一场大雪,却丝毫阻止不了人们忙碌喜悦的脚步,积满厚雪的街巷被来来往往的马车碾得吱吱作响,很快就被压成一条平坦的长路,整个韶州都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
待到除夕之夜,点燃府门前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就像锅碗瓢盘砰砰敲在一起的声音,一道烟花嗖地冲破夜穹,绽开绚烂,震耳欲聋,天地都好像在微微摇晃,那鞭炮声太响了,十里连绵,此起彼伏,每户人家争先恐后地比着放,真真越多越响越是热闹,似乎非得把老天震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过雪都不由自主捂住耳朵,与家人并排站在岑府门前的石阶上,欢欢喜喜地望着烟花守岁,府内装饰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几乎每处地方都贴着大红福字与对联,各式各样的窗花瞧得人眼花缭乱,府里的孩子们过来拜年,领红包,美滋滋地嚼着糖饼,潘姨娘笑着抚抚他们的脑袋瓜,可惜岑倚风还没成亲,否则日后听着自家的小孩子欢闹笑语,那才是真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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