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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这样的告白，我早已从他口中听到过无数次，本该觉得淡然了才是，谁知却在他这略显凄然的神色下感到了莫名的痛心。

“事到如今，我已不好再去奢求甚么；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若是怨我，要离我到别处去，就杀了我罢。”

戏子被蜜糖水浸润的漂亮的唇在我眼前张合着，若无其事地吐出骇人的字句。

“我可不想自杀。

哪怕是刺进心口里的刀，只要是你握着的，我都会觉得温暖酣然。”

他说着仰头在我鬓角落下一吻，当真做出一副幸福的姿态，靠在我肩上用圆润的指甲勾划着我的胸膛，好像无论我怎么答复，他都不会再觉得讶异。

说好听些，他像一个对世间尘事都淡然了的仙人；说难听些，他就像一个要奔赴法场的死囚。

“我原谅了。”

他在我胸膛上勾划的手指倏然停了。

我垂头吻他，心底已是一派静寂。

若照我以往的脾性，莫说被戏子欺瞒多年，只要有一件事不合心意，就断然不会理睬于他；可我们已经携手共度过无数个风风雨雨，我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为他带来极大的残忍，若是不原谅，岂不白白蹉跎了这些岁月？

戏子不能没有我，而如今的我也不能失了他。

“日后若是我再发现你对我欺瞒，我就杀了你。”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明明应是残忍的字句，听在他耳中却仿佛天籁一般，令他陶醉得双眸失了颜色，只呆愣地看我。

“杀了你，然后自己也投入护城河去。”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若是你不在身边，我这个弟弟可是会寂寞难过的。”

戏子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忽然激动起来。

“学程，你爱我罢……我知道你是爱我了……”

原先被他饮下的甘甜蜜糖，此刻都化作欢喜而酸涩的泪水从眼眶涌出。

他趴在我胸膛上掉着泪，一点也未意识到那些透明的物事与自己的年纪是多么不合称；然而我看着他，却只觉得可爱，任他将我那一片衣衫打湿，再将他抱到怀里。

“戏子，你也知晓我从不曾亲近过甚么人。”

我抵着他的额头笑道，“若是爱人的话，除了你，还会有谁哪？”

这晚我拥着他，直到他的身躯渐渐恢复原本的温度，才阖上眼睛慢慢睡去。

从此以后，他便只是我单纯的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没过几日，在我与廖春生的安排下，小凤梨仙跟着七十六师在幕府山外所辖的二十四旅一起离开，算是告别了他沦为戏子附庸的过往。

那日在与我长谈之后，他已少了许多对戏子的憎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要别离的复杂情绪。

我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许是还感激这个养育他的叔叔；毕竟那等啼笑皆非的身份，戏子肯收留他已是冒了极大的险。

小凤梨仙剪短了头发，洗去脸上戏子的浓妆，少年的清爽模样别有一番风情。

他坐在旅长的洋车上透过车窗看我，许久都不曾言语；直到戏子的身影从远处袅袅婷婷地走来，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静坐在车座上等待着我们的歌告别。

戏子在车前停住脚步，伸手挽住我的胳膊，亲昵地将脑袋靠在我的颈侧，看向小凤梨仙的眼神有些疏离与淡漠，也似是有些不舍。

我看着这对叔侄，不禁为他们的相像而感到动容，一时间也没有吱声，只由着阳光透过路边繁密的树叶洒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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