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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没有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马车载着我们回到齐王府时,天色依旧阴霾,不见雨落。
下车前我已将所有的情绪敛去,平静得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齐王府的匾额依旧高高挂在门上,因年久失修,门上的朱漆已经有些脱落,这是我回到汴京之后第一次踏入齐王府。
讨伐周氏的大军攻破汴京后,郝汉等人便先在齐王府落了脚,此前齐王府荒废了许久,直到他们入住之后,才渐渐变得干净整洁,因而府中并无下人,守卫皆是铁骑军中的精英。
齐王府的走道陌生又熟悉,儿时的记忆悄然在脑海中回放,我下意识加快了步伐,沿着记忆中的路寻到了幼时我居住的院落门口。
院门口的“娉婷居”
三字是母妃亲笔所书,那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时常吵闹着要为自己的院子换个名字。
母妃奈何不过,只得笑言待日后我的书法长进了,就换个名儿……
推开院门,只见四周的一切都整齐而不染尘埃,院中的精致与我记忆中的并无多大不同,但院中如今的摆设都是郝汉后来命人添置的。
从前属于我的那些东西早在齐王府被抄家时或被丢弃,或被拿走,一丝不落。
“触景生情了?”
昭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到来,我回头时她正好踏进院内。
刀刀等人见她到来,自觉地退开。
我推开以前的房门,昭儿跟了上来,她环顾四周,道:“布置得很雅致。”
我踏进屋内,试图从那焕然一新的摆设中寻找年幼时的影子。
其实,这屋内已经找不到旧时的影子了,连当年的旧物也看不到一件。
我唤刀刀上了茶,碧绿的茶叶在上等的瓷杯中翻滚,冒着腾腾热气,很烫口,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昭儿慢条斯理地喝茶,时不时地偷窥我,试图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我也不点破她的心思,最后也是她先开口说道:“过些天我要回岭南一趟,宋寅就拜托你和郝统领多费心了!”
“嗯!”
我应了声,望着窗外那棵老树呆呆出神,半晌后问道,“你和裴炎的婚事也拖得够久了吧?”
“是啊!
待我从岭南回来,婚事也该摆上议程了。”
昭儿说起婚事有些漫不经心。
我不再问什么,轻轻带开话题,她见我神色不是很好,喝了茶后,便寻了借口离开,我无心挽留,便让刀刀将她送了回去。
她走之后,我独自一人卧在软榻之上,迷迷糊糊竟入了梦,梦到了当年在凤岐山脚下的那段似苦又甜的日子,那时阿邵在烈日之下劈柴的样子,我端坐在屋内绣花,转眼却又到了离别那日,他走之时,我没有挽留,而后那座小村在一场大火中化成了灰烬……
待醒来时,我伸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郝汉来见我时,我已将自己收拾妥当,静静地倚窗看着外头那棵老树。
他在我身侧覆手而立,道:“逝者已矣,有些事该忘就忘了吧!”
他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他想让我忘了阿邵,但我已在不知不觉中用情至深,又怎能忘得了?
若我能轻易忘记,那这些时日就不必因他是仇人之子而让自己饱受煎熬。
我忽然莫名地憎恨秦缨。
周绅本该陪同我一起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可秦缨却毁了这一切。
“我回齐王府一事他们听了有何反应?”
我走之时抽掉了守卫皇城的那批铁骑军,想来秦缨并不稀罕铁骑的保护。
“兴平公主砸碎了好几个花瓶,其他人都按兵不动。”
郝汉讥讽地笑了声,“郡主和她注定是敌人,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心存侥幸。”
我苦笑。
是啊,我和秦缨,生来就注定是敌人,并非我心存侥幸,而是秦家就剩下我和她,再无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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