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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人凉薄道,“以前肃王的二子。
肃王这不是死了吗?他侥幸逃过一劫,郡王封号被褫夺了。
只是个庶人……比咱们都不如。”
“没被赶出宗庙就还是赵氏子孙,庶人也是天潢贵胄。
怎么就比咱们不如了?”
“这世道五斗米能让人折腰。”
先前那人道,“我听金公公府上人说,金公公要把庶人送给娄震当寿礼呢。
娄大人那点儿小嗜好,咱们又不是不知……”
陆九万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瞥了眼谢太初,瞧他面无表情,更觉得不安起来。
“你瞧,金吾身边儿那个,主席上坐轮椅的,是不是就是他?”
谢太初去看,正对着戏台子那桌二十人主席上,娄震与金吾正入席而谈,赵渊正坐在金吾左下手。
华冠丽服之下,他便有了郡王的尊容气质。
“我听闻郡王爷在京城时有两大喜好,一好棋二好酒。
便特地备了这漠北来的红葡萄酒。”
娄震五十多岁,面容看起来和善儒雅,只是眼角下垂,乍一看多了几分虚伪的神气。
赵渊自被推过来,坐在金吾身侧,娄震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一双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让人极其不舒服。
此时娄震发话,他便应了一声取了桌上那个琉璃杯,里面是满满一杯玫瑰红的葡萄酒。
他呷了一口。
微酸甜的酒香在唇齿间四溢。
“好酒。”
他道。
娄震笑咪咪的点点头,和蔼道:“既然是好酒,便都饮了吧。”
他低头看那只不算小的琉璃杯,半晌道:“多谢娄大人。”
葡萄酒度数不算高,可这样一杯猛灌,那酒意还是酝酿起来。
说完这话,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便又听娄震道:“郡王好酒量。
郡王爷既然好酒,便多饮几杯。”
赵渊一怔。
“娄大人的话,郡王难道没听见?”
金吾问他。
已有人又为他斟满酒杯,赵渊笑了笑:“自然是听到了。”
说完他又一次举杯饮尽。
此时梆子声一响,大幕拉开,戏台子上名角儿入场,生旦净末丑便纷至沓来,唱起了一出好戏。
那声调时而委婉悠扬,时而凄绝哀伤,时而慷慨激昂,无数人走到院外,都要驻足聆听。
瞧见那些个从深门大院里透出的光彩,也要忍不住畅想这屋子里到底是一派什么样的春意盎然。
院子内觥筹交错,终于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戏班子里那些个年轻的徒弟们,穿着行头,从两侧出来,与席间纷纷落座,又不知道不知道何时已脱了外衫,雪白的胳膊毫无遮拦,软靠在诸位大员富绅怀中,醉醺醺的做些行酒令。
赵渊一杯接一杯的喝。
娄震不喊停,他便不能停。
金吾不知道什么时候撤到一侧去饮茶,娄震已经贴了上来,仔细瞧他喝酒的模样,刚才还算和蔼的眼神,如今都是些轻慢。
“当年郡王爷不是孤傲的很么?臣只求一手谈,竟然遭拒。”
娄震在他耳边问。
赵渊眼前已模糊,听他这话,自嘲一笑:“当年是当年,今日是今日。
今日哪里还有什么乐安郡王,可娄大人已是封疆大吏。
我身份微贱,有幸与娄大人同席已是殊荣万分了。”
他又饮一杯:“比如近日,大人让渊饮酒,渊便不敢不饮。”
娄震听他的话,未饮已醉,只觉得面前这个谦卑到极致的昔日郡王、这个没被驯服过的赵氏王孙匍匐在自己面前,似乎能被随意宰割趋势。
他得意忘形,已有些龌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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