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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会背诗的液压钳（第1页）

王本道坐在用二十八个洗衣机滚筒垒成的观星台上，左手握着半瓶变质的蓝莓果酱，右手举着根缠满铜线的天线，对着雾霾里若隐若现的月亮高声吟诵："

仰观宇宙之浩渺，俯察品类之盛衰——何坤！

把你刚捡的那截不锈钢管给我拿来！

"

锈铁岭的风裹着聚乙烯碎屑掠过他的发梢，三年前从报废美容院抢救出来的霓虹灯牌在他身后明明灭灭，"

断愁美发"

四个字正好悬在头顶，破碎的灯管在他乱蓬蓬的鬈发间投下幽蓝的光晕。

"

哈哈，我的断愁剪"

，闲下来的时候，王本道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摆弄他的宝贝液压钳-断愁剪，他从油腻的工装裤兜里掏出把半米长的铁剪，生锈的刃口还沾着昨夜烤老鼠的油渍。

"

当年沧浪江畔群雄并起，这把剪刀可是立下汗马功劳..."

话音未落，远处垃圾山突然传来孩童哭喊，他像只花斑壁虎般窜上生锈的钢架，塑料拖鞋在铁皮上踏出清越的回响。

三分钟后，他拎着个哇哇大哭的鼻涕娃跃下七米高的废车堆，剪刀尖上还挑着条两尺长的变异蜈蚣。

"

所以说万物皆有灵，"

他随手把蜈蚣甩给尾随的黑乌鸦，"

就像这垃圾场，你们只看见腐臭，我却看见..."

忽然噤声，从兜里摸出块磁铁，精准吸住空中飘过的易拉罐环。

暮色渐浓时，王本道总爱蹲在焚烧炉改装的浴缸里煮火锅。

医用酒精灯幽蓝的火苗舔舐着搪瓷脸盆，盆里翻滚着工业胶水黏合的鱼形塑料片。

"

东海龙宫特贡，"

他郑重其事地盛了碗漂着油花的沸水，"

配上昆仑雪莲..."

说着往汤里撒了把洗衣粉，“人间美味，凡人岂能品尝。”

深夜的王本道会变得异常安静，他蜷缩在塞满泡沫板的冰柜里，断愁剪横在胸前如同守护圣剑。

王本道穿过头顶的破洞倾泻而下，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织成细密的网。

若仔细听，能听见他衣襟里藏着的破旧收音机，永远在循环播放三十年前的赈灾晚会录音。

"

你知道吗？"

拆解变压器时他突然开口："

垃圾是文明的舍利子。

"

王本道把刚改造好的电磁脉冲器抛向空中，惊起漫天银色锡箔纸，在暮色里化作三千飞舞的金属蝶。

王本道，一个愤世嫉俗，空有满腔抱负，如今只能以垃圾为伍的有志青年。

我就是我

不一样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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