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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泽走过来,他身上也出了点汗,走到身边跟徐皓撂了一句,“球传的不错。”
那语气跟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似的,然后从篮球架那边捡起校服,随意地打上书包,踩着天黑下来的路灯光,高高瘦瘦的一个人影就走远了。
闫泽一走,张旭升胳膊肘捣了捣徐皓,说道,“嗨,闫泽就这样,平时就不怎么搭理人,你别介意啊。”
徐皓心想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啊,说,“哦,这样儿啊,没事啊。”
几个人一集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在讨论刚刚的球,黑皮男生特别好奇的问徐皓,“徐皓,你刚才怎么知道闫泽那边有机会啊?刚刚闫泽那边被防的可严了,我看你那个位置,就算不传球,投个三分说不定也能进。”
徐皓背起书包,人一愣,还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只得说,“我三分球不行,完全没手感,我这不是看闫泽同学球打得不错吗,想着给他球得分率高一点,随便一传还真就传过去了。”
王浩然接话道,“要不是知道你新来的,我们真得以为你跟闫泽偷偷底下练过,你那随便一手传球简直是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少年老搭档呢。”
徐皓被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了一阵,慢慢琢磨过劲儿,就觉得不对劲。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徐皓今天不是不想投三分,也不是怕三分投不进,而是他甚至考虑都没考虑,就下意识的传球给闫泽了。
这是他从前的一个习惯,天知道徐皓为什么会习惯打后卫,徐皓打后卫,还不是因为上辈子闫泽一直打小前锋!
他俩不是看着像多年的老搭档,他俩根本就是多年的老搭档!
高中两年加大学三年,五年啊,闫泽的性格加上他这个位置让他的整体打法都特别自我,每场都恨不得是自己的得分独秀,根本不会迁就别人的动作。
可徐皓作为一个称职的控卫,对于闫泽自身的固定打法,下意识肢体上会出现的小动作,研究的比闫泽他自己都清楚,甚至可以说闫泽球场上一个眼神,徐皓就知道他是要打进攻还是打防守,再判断自己要怎么传球。
徐皓肯配合闫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俩打球是真的有默契,练习起来一切都进行的顺其自然的,就好像是自己又多长了一双手和一双脚似的。
想当年在q大,徐皓和闫泽俩人直挑校队大梁,在两年的全国大学生交流赛上给别的学校杀的片甲不留的,那是最辉煌的时候,直到徐皓现在想起来,还仍然觉得有点怀念。
可是,怀念归怀念,愿不愿意再回到那会,就是另一码事了。
叫车来接太慢,正好张旭升还说他今天要去爷爷家过周末,徐皓没什么别的想法,跟着张旭升就挤地铁去了。
第6章
徐皓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如今,离他上辈子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刚开始那几天说不迷茫是假的,可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人的脑容量有限,还是重生带下来的后遗症,徐皓对于上辈子的记忆一日比一日模糊。
那感觉就跟人在白天回忆自己晚上做的梦一样,越往后越朦胧,现如今除了一个大体的框架,很多事如果不是在某一个节点触动了徐皓深层记忆面,徐皓甚至都想不起来。
就比如闫泽是左撇子这件事,要不是徐皓无意间瞥到闫泽撩袖子的小动作,他可能就真忘了。
然而记忆模糊,身体的惯性竟然还能保留下来,这就很麻烦。
徐皓仔细的回忆起那天球场上,他怎么给闫泽传的最后一个球,手臂怎么发力,脚上再怎么动作,他了解闫泽某一层面更甚于自己,这一切完全是无意识自发进行的。
脑子里记不清楚,身体上却先发制人,徐皓心里清楚,他跟闫泽动作上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偶然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要是次数多了,就很难跟别人解释清楚。
也是那会,徐皓开始觉得自己需要记个日记。
说是日记,因为不是天天写,算周记或者年记都可以。
徐皓是这么打算的,往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把一些发生的重要的事情写在本子上做个记录,不用太复杂,简约一点就可以。
人的记性毕竟有限,别说现在他的上辈子记忆已经不全面,到后面要真是出点什么事,让他把自己上辈子记忆跟这辈子记忆稍微一搞混,再说漏嘴?
那可真就有的聊了。
清晨卧室里日光充的满满荡荡,半扇窗开着透气,一股子嫩草汁液的味道从外面的时间飘进来,是楼下有人在修剪草坪。
徐皓坐在自己桌子跟前,摆开一本还算厚实的牛皮本子,随便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签字笔出来,然后翻开本子。
为了提防本子不小心被别人看见惹上不必要的嫌疑,徐皓尽量把记录都写成日记的形式,并且只字不能提上辈子的事。
本子前两页都是简单地写下了徐皓在班上交了什么新朋友,寥寥几个人名,没写什么别的东西,只有在第三页开头,徐皓在这本本子上第一次写了下年月日。
写完日期,挪到第二行,徐皓思索了一会,落笔写了两个字,篮球。
徐皓想,明面上,他跟闫泽是初识,比起班上的其他同学可能还要陌生一点,两个人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可实际上呢,徐皓对闫泽的了解超越了这个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闫泽的一部分家人。
也是通过周五晚上的那场篮球赛,徐皓才突然发现,自己上辈子带来的后遗症其实没那么容易摆脱,他这辈子拥有的所有关于闫泽的信息,都是反常规的,是不应该出现的。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不是你单纯谨言慎行就能避免,更何况徐皓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
有的时候,徐皓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脱口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尤其是当着闫泽的面。
这一切的关键点都在闫泽身上。
如此看来,唯一比较妥善的办法,就是尽量减少跟闫泽的正面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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