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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已有无法掩饰的寒意。
偏殿内一片静默。
雪后的晨光透过薄纱窗,映在裴齐光的脸上,将他眼下的阴影衬得更深。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案几,指节紧绷,沉声问:“皇后……她这些年,对惇王如何?”
沈朝盈知道,他不是问自己,是在问他自己。
所以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裴齐光缓缓闭了闭眼,像是压下胸腔里翻滚的火,半晌,嗓音低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待他,从来是当亲弟弟待的。
哪一年他生病,不是她命金香日夜煎药送去?哪一次他进宫拜见,她不是替他亲手缝补披风,送他糖点?”
“朕和皇后没有嫡子,她就将惇王当成孩子一般疼,甚至前些年,朕要在朝中抑制宗室权柄,是她出面求情,才叫朕放他一马。”
他眼神渐冷,像是剑刃一点点从鞘中拔出,“可就是这样一个她,他也要动手。”
“图朕的位子便罢,念在兄弟情分上,朕还能宽宥一二。”
“可若是连皇后他都要动……”
他没说完,只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发出沉响。
墨砚震得斜了一寸,文简跌落在地,摔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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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盈被吓了一跳。
她知道,裴齐光是真的愤怒了,那种压抑太久,良善都已给过,底线也即将被踏碎的愤怒。
他原先再怎么冷沉,也还想着亲情。
可这一刻,他眼里只剩下凉薄如冰的光。
沈朝盈看着他,鼻尖一酸,眼眶一下红了。
可她没有害怕,也并不想说一句为惇王解释的话,哪怕是为了宽慰他的情绪,她也说不出口。
她走过去,轻轻按住他手背,语气很轻,但字字如钉,“陛下,若真是惇王下的手,我不信他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他若为了皇位,不会轻易动皇后娘娘,他若只是对您不满,也不会选她下手。”
“他是想断您的情,是想断您的人心,是要让您……再没有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她嗓音略哑,“那不是弟弟,是毒蛇。”
“他要动皇后,就是要割您心头的血。”
“这样的人,您还想留他?”
裴齐光一愣,缓缓抬头。
沈朝盈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但她没抹,只抿唇强自压住声音,“皇后待我也极好,像长辈,也像朋友,她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能对我说句掏心话的人。”
“我敬她,也爱她。”
“若她是被惇王害了……就算您要保惇王,臣妾也不会答应。”
她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眼底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您是陛下,您有您的苦衷。
但我是沈朝盈,我不受朝政所拘,我有自己的是非。”
“若是这件事真被查实……”
“臣妾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还皇后一个公道。”
裴齐光看着她,眼底的寒光一点点褪去。
他原本一身杀意,在她面前竟也缓了下来。
他伸出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声音终于低沉柔和,“你放心,若真是他,朕不会再心软。
无论他曾是朕的弟弟,还是从前……那点血缘情分。”
“朕可以退一步,可以容一次,但不能看着他伤了朕真正珍惜的人。”
他顿了顿,将她揽入怀中,声音贴在她耳边。
“无论是皇后,还是你,谁也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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