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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起解问雪的手,在腕间落下一吻:
“朕可以下诏,可是朕不忍心将先生困于后宫。”
解问雪摇了摇头,“臣已然是陛下的阶下囚,陛下何苦编这些话来哄?”
“莫要那般想。”
纪佑的拇指摩挲着那截伶仃的腕骨,“好好活着。”
“先生若是想走,何时都可以走,御林军不会拦着,只是为了保护而已。”
解问雪突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仓皇:“那臣现在就要回府。”
他太怕了。
怕自己沉溺在这份温柔里,怕自己变得更加偏执疯狂,怕终有一日会彻底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纪佑静静注视着他,片刻后,竟点了点头:“好。”
他们之间有太多未解的结,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彼此退让。
君王抬手,为他拢了拢衣襟:“朕送先生回府。”
解问雪微微一怔。
所以,原来不是囚禁?
居然不是囚禁吗?
于是翌日,整个皇城都传遍了。
帝王御驾亲临,三千禁军开道,玄甲列阵如黑云压城。
解相一袭素衣端坐龙辇之上,与君王同乘而归。
御驾所过之处,百姓跪伏,朱紫避让,声势之浩大,堪称本朝罕见。
圣恩浩荡。
——
夜已三更,丞相府的书房内却依然亮着昏黄的烛光。
解问雪伏在紫檀木案前,修长的手指拆开一封封密信。
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映得那双眸愈发深邃。
每看完一封,他便将信纸凑近烛焰,火舌瞬间吞噬了纸上的墨迹,灰烬飘落在青玉笔洗中,将清水染成浑浊。
噼里啪啦。
火舌声。
“大人。”
管家在门外轻轻叩了三下,声音压得极低,“闻侍郎深夜到访,说有要事禀报。”
解问雪这才从案牍中抬起头来。
烛光下,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宽大的素白袍袖垂落,露出腕间瘦骨嶙峋。
“让他进来。”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闻侍郎快步走入,却在看到满地纸灰时猛地顿住脚步。
“下官参见丞相。”
闻侍郎深深一揖,目光扫过案上堆积的文书。
闻侍郎是兵部侍郎,早些年间是江湖人士,后来带着民众缴了匪徒,这才有了功劳,然后受到了解问雪的提携,一路青云直上。
闻侍郎叹了口气:“大人劳累了。”
解问雪不置可否,只是将最后一封密信凑近烛火。
火光照亮了解问雪苍白的脸色,也映出了闻侍郎眼中的忧虑。
“说吧,”
灰烬飘落,解问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闻侍郎急步上前,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焦虑。
他才听到丞相逼宫的消息,吓得饭都吃不下,闻侍郎本就是江湖中人,极其重义。
浓密的络腮胡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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