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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柯子夜俯身，从身后环住虞煜，将头压在他的颈侧，语带痛意，“早知今日……我无法看见你这样，整日整夜受病痛所折磨。”

&esp;&esp;“人渐渐老了，是会这样的。”

虞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眯眼笑道。

&esp;&esp;近些年来的患病生活，令他脾气越来越糟糕，连唯一的徒弟虞丹青都难得到好脸色——唯独在柯子夜面前，才会平和下来。

&esp;&esp;“不是的，你的病，世界上无论多好的医生都查不出病因，每一个人都在重复对我说，你在一天天的、无可挽回地陷入衰弱……而这种怪病，始于多年前的某一天，突如其来，却无比猛烈。”

&esp;&esp;柯子夜说：“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世界在排斥你，催你早日离开。”

&esp;&esp;“如果不是我当年自私地执意要留下你，也许在下个世界，你早就拥有健康的身体，恢复青春的容貌，不至于连心爱的画笔都拿不起。”

&esp;&esp;“但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esp;&esp;自从结婚以后，虞煜向来不对柯子夜生气，几十年来，两人斗嘴时连个脸都没红过——特殊时刻的羞涩除外。

&esp;&esp;这一次，他扭过头，却刻意提高嗓音表达强调，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咳嗽，脸色苍白：“我想再多看你一眼。”

&esp;&esp;“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这么想……这是我心甘情愿向老天偷来的珍贵时光，必须要好好珍惜。”

&esp;&esp;替虞煜顺着气的柯子夜不说话了。

&esp;&esp;他的手无法抑制在颤抖。

&esp;&esp;“一辈子的时光，真的很短。”

柯子夜低下头，尽力收敛好差点崩溃的情绪。

&esp;&esp;他干脆在花田里坐下，脑袋靠在虞煜膝边，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也许我是真的老了，变得喜欢回忆旧事……我总觉得，昨天我才刚准备好戒指，谋划着如何向你求婚……一晃眼，怎么就……”

&esp;&esp;镌刻着“yk”

两人名字缩写的白金婚戒，柯子夜小心翼翼带了一辈子。

&esp;&esp;从白天到黑夜，洗澡都舍不得摘，尤其是刚结婚那几年，每夜连睡觉做梦都要习惯性压在心口，生怕哪天无意间丢失。

&esp;&esp;睡梦中迷迷糊糊凑近，打算伸手搂住柯子夜，反被戒指硌了无数次的虞煜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辙。

&esp;&esp;“下个世界……不，以后，要好好的活着，认真的活着，找到其他爱你的人。”

柯子夜道，“不要随便凑合，不要孤独一人。”

&esp;&esp;虞煜惩罚性用指节敲了下他的额头：“说真心话。”

&esp;&esp;“……不要……不要忘记我。”

柯子夜反射性脱口而出。

&esp;&esp;说完，他为之一顿：“如果……某天你会感到太过痛苦……忘记我也没关系，也许我也会忘记……”

&esp;&esp;柯子夜仰起脸，朝着虞煜轻声道，语气一字一顿。

&esp;&esp;“万一，万一能有再次相遇的那一天，我一定会重新爱上你。”

&esp;&esp;“我知道。”

虞煜点点头，唇边也随之划过一抹微笑：“因为我也是。”

&esp;&esp;“我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开始一点点变低。

&esp;&esp;虞煜愈发轻微的声音，只有靠柯子夜努力支起耳朵去听，才能辨认清楚：“我会记得每天给你写信的。”

&esp;&esp;声音变得断续零落：“真糟糕啊，我竟然在想……陷入永眠……似乎也不错……”

&esp;&esp;搭在头发上的手失去力气，宛如电影慢镜头般一点点滑落，垂下，直到体温被寒风带走，彻底覆盖上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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