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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如梦方醒（第2页）

流苏眼中升起警惕，一边盯着女子一边凑到萧乐昭耳边低语：“小姐，时辰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女子见萧乐昭为难，便道：“无碍，我与姑娘本是萍水相逢，贸然提请，确实有些唐突，那这酒我便收回，不叫姑娘为难。”

萧乐昭的目光跟随酒匣移动，眼见其从流苏手上移到那玄衣女子手上，又见那二人转身便要离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也没什么急事，那......那就一起喝吧。”

流苏瞪眼：“小姐！”

“没事的。”

萧乐昭挽过流苏胳膊，笑吟吟地说，“四人一壶酒，要不了多少时辰，喝完我们便回去。”

流苏了解萧乐昭脾性，也知公主殿下自幼长于皇宫，得陛下皇后疼爱庇护，不知世间凶险人心叵测，自己劝诫总归无用，只得道：“我看二位姑娘不似渠京人士，想必不了解城中道路和茶坊酒肆，便由我来引路可好？”

“既如此，有劳姑娘。”

流苏挑的地方是立于南望河旁的一间酒肆，不远便是巡捕营所在，这条道又是繁华热闹之地，往来巡视频繁，较为安全。

四人入楼，玄衣女子掏出一枚碎银递给前来接引的小厮，小厮躬身笑迎：“四位客官，吃酒还是用膳？”

玄衣女子：“要一间安静的雅间，上一些点心即可。”

小厮连连点头，引四人上到二楼临河的一间屋内。

房内临河一面是两扇偌大的窗，此时都洞开着，窗外便是南望河，河面上灯烛辉煌，飘着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游船，伶人唱着琵琶曲，远远飘来，余音袅袅、婉转悠扬。

萧乐昭听了一会琵琶声，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待会儿是不是有烟火表演？”

“嗯，来时听路人提过，应还有半刻左右。”

回答她的是那名陌生女子。

萧乐昭转头，对上女子的双眼，她细细看了半晌这双琉璃瞳，将心中疑问道出：“你是胡人吗？”

女子答：“我母亲是胡人，父亲是汉人。”

“难怪。”

萧乐昭这是第一次见着有胡汉两重血统的人，不免觉得新鲜，“我见你汉话说得十分熟稔，你是在中土长大的吗？”

“都曾居留过。”

萧乐昭愈发好奇：“我听你有一点北地口音，你是北国人吗？”

女子微笑着点头：“嗯，我以为我的南腔已经说得很好了，看来还是差强人意。”

“少一点卷舌元音就听不出差了，就像这样，舌尖抵住牙齿......”

萧乐昭有模有样地示范起来，发出含糊嘟哝的音调。

女子眼中笑意更甚，学着萧乐昭连连发了几个音：“是这样吗？”

“对，你学得很快，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出你是北地人了。”

萧乐昭弯眼笑，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消弭不少。

流苏瞅着她们和谐交谈的一幕，心中还是放不下警惕，于是插话询问：“不知两位姑娘千里迢迢来我南国是做什么？”

女子：“忘了介绍，我们是来自北地的商人，此番来南国是做买卖，生意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不日便该启程前往中周了。”

萧乐昭：“呀，那你们岂不是去过许多地方？”

“嗯，商贾以通货为本，奔走四方，常年漂泊在外，虽然日子无定，但能目闻天下风貌，见四方轶事，倒也算是得趣。”

萧乐昭顿时起了兴致，她已过碧玉之年，除去曾两次前往皋州探望二公主萧乐菱外，便再未离开过京城。

书中描绘的九州大地、雄伟山川、草原沙漠，于她而言都只能知其名而难窥其貌。

这会听女子说她走过天下四方，不禁心潮澎湃，一连问了女子许多问题。

女子耐心地一一作答，直到店伙计呈来点心，萧乐昭才发觉自己还不知她姓甚名谁：“还不知你名姓，你唤什么？”

这时，窗外的夜空倏然发亮，焰火在半空炸开，化作亮闪闪的梅花状，这动静实在响极了。

萧乐昭耳朵禁不住开始嗡鸣，在这巨响中，她看见女子两片薄唇微启：“我叫阿穆洛桑。”

我叫阿穆洛桑......

阿穆洛桑......

——姜清珩

“殿下，殿下？”

萧乐昭猛然睁眼，入眼是朦胧的纯白绸顶，她仍处在失神中，眼神泛着虚怔。

孟婉忧道：“殿下，怎出了这么多汗，可是梦魇了？”

梦魇？萧乐昭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原是旧梦一场。

梦里的景象，是前世她与姜清珩相识之初，两人由此相识而后相交，互为好友。

前世她以为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友缘，往后才知，从一开始，姜清珩便是带着目的接近她。

萧乐昭神情转冷，起身后察觉身上冒了冷汗，黏黏腻腻地附在肌肤上，令人不适。

她往暖阁走去：“准备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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