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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寿安堂,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滞。
沈澄葭扶着母亲安嘉郡主的手走在前面,老府医和林芷紧随其后。
走在最后的林芷,下意识地攥紧了药箱的背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到主家内宅如此诡谲的事件中,难免心绪不宁。
沈澄葭余光瞥见,刻意放缓了脚步,待林芷跟上来,才用一种不带压迫、如同寻常考校般的语气轻声开口:“林芷,去年我中‘牵机引’时,你跟着老府医学了毒发症状,还记得最典型的三样是什么?”
林芷微微一怔,随即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条理清晰地答道:“回姑娘,是恶心呕吐时带酸水、手脚心发凉却不出汗、夜里会梦呓说胡话……”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细节,“您当时昏迷前,就是先吐了带酸水的。”
沈澄葭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药箱里露出的银针包,又问:“今日刘嬷嬷禀报,西院三人只说恶心、进食少,未提及其他。
若查验食物无毒,你觉得该从何处再入手?”
林芷眼神一亮,似是被点醒,立刻道:“姑娘是说……盛装食物的器皿?比如碗碟,或是……筷子?”
“到了地方,你自己看。”
沈澄葭没有直接肯定,却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记住,查毒与诊病一样,不能只看表面症状,更要思忖,谁,能接触到毒源。”
一行人进入寿安堂内室。
沈老夫人歪在榻上,面色晦暗;沈晴月伏在桌边,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沈耀辰则没精打采地缩在椅子里。
老府医也不多言,上前便为三人逐一仔细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诊毕,他退回沈澄葭身边,面色凝重地低声道:“小姐,脉象滞涩,隐有中毒之兆,绝非寻常郁结或装病。”
“中毒?”
安嘉郡主脸色一变。
“验。”
沈澄葭只吐出一个字,目光沉静。
老府医立刻取出银针,依次探入桌上未曾动过的饭菜、汤羹之中,银针取出,光亮如初,并未变色。
“看吧!
我就说你们是故意找茬刁难我们!”
沈晴月见状,立刻有了底气,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尖刻的嘲讽。
沈澄葭并未理会她,目光转向了林芷。
此时,林芷正蹲在桌边,她没有急着去看那些饭菜,反而拿起了沈耀辰用过的那双青竹筷,凑到烛火下,仔细端详。
筷子表面光滑,乍看并无异样。
“林芷,可有发现?”
沈澄葭主动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这个年轻的医女身上。
林芷站起身,捧着竹筷走到沈澄葭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笃定:“姑娘,您看这筷尾……这里有一层极淡的油光,不似饭菜沾染的荤油,倒像是,用布擦拭后留下的蜡质感。”
她说着,用指甲在筷尾处轻轻一刮,指甲缝里竟沾上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淡黄色细微粉末。
“而且,这竹筷握在手中,比旁的餐具凉意消散得慢些,似是内里吸饱了什么东西。”
老府医闻言,立刻凑近细看,随即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芷丫头眼尖!
说得在理!
‘牵机引’若以油性药汁浸泡,极易渗入竹木缝隙,遇热方能缓缓释出。
方才只验了饭菜,倒是疏忽了这盛器!”
沈澄葭接过那双竹筷,指尖在筷尾处轻轻摩挲,抬眼看向林芷时,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肯定:“做得好。
去取你药箱里的‘验毒棉’,沾温水擦拭筷尾,记录下颜色变化,这是你查出的线索,该由你亲自留证。”
“是!”
林芷心头一热,立刻应声去办,动作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沈澄葭将关键证据的掌控权交给她,这份信任,比任何口头褒奖都更令她安心。
验毒棉擦拭后,果然呈现出异常的颜色反应。
老府医最终确诊,三人所中之毒,正是“牵机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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