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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正端着茶盅,用茶盖轻轻撇去茶沫,冷不丁被荣国公夫人的话惊住,手一抖,茶水便洒了一身。
沈妈妈急忙上前收拾。
荣国公夫人观察着沈氏的脸色,干笑两声:“妾身知道郡主还小,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定下来,待郡主及笄之后,再过门也不迟。”
沈氏理了理衣裙,勉强牵动嘴角,“郡主今年还不到五岁,即便只是定亲……也为时尚早。”
荣国公夫人也知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便按照一早荣国公嘱咐的那般同沈氏说。
“娘娘,郡主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到时候不是嫁给世家公子,就是去和亲……郡主现在是年幼,可咱们能不能等到郡主成年,还真不好说呢。”
语气意味深长。
沈氏抬起眼皮,“夫人此话何意?”
荣国公夫人使了个眼色,沈氏便将身边宫人都遣退,只留下沈妈妈一人伺候。
荣国公夫人道:“虽然殿下如今是稳坐东宫,可自打威远侯殉国后,殿下身边就没什么得力武将可用,纵然太子妃出身陇西李氏,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可殿下与太子妃之间,这不还有个您吗?”
有了这层隔阂,李家还真未必能心甘情愿地替太子卖命。
沈妈妈垂下眸子,给二人端上新的一盏茶。
沈氏捏紧茶盅,面上并无波澜。
“妾身知道娘娘深明大义,并非是想独占殿下宠爱,退一步说,即便有朝一日,殿下与太子妃夫妻恩爱,伉俪情深,但陇西李氏只有一个,当今皇后与太子妃都是李家人,而皇后……”
她顿了一下,又道:“皇后毕竟不是殿下生母,膝下又有一个同样嫡出的演王,与殿下年纪相仿。
恕妾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演王,也不是没有资格成为储君。
届时,李氏究竟是会需选择帮衬与自己本就有亲的演王,还是会选择帮衬殿下呢?”
说话间,沈氏心中了然。
李相与皇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也是三皇子演王的亲舅舅,撇去嫁了个女儿给太子之外,李相的确是与演王关系更亲近。
李相是陇西李氏家主,是天下文官之首,同时还有个弟弟掌管宫中十万禁军。
倘若真有那一天,李家倾尽全力助演王夺权……
思及此,沈氏心中开始泛起波澜,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反问道:“可我听说,荣国公府与齐王府是姻亲,令郎与王府的三姑娘又是青梅竹马,夫人为何不与齐王府亲上加亲呢?”
荣国公夫人早就料到沈氏会有此一问,从善如流,“齐王妃确实是出身荣国公府,可齐王的秉性,并不适合那个位子,又是庶出……良禽择木而栖,想必娘娘也能理解。”
一番话还算坦诚,沈氏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兀自抿了口茶。
荣国公夫人见状,知道沈氏在考虑她说的话了,便再接再厉道:“妾身虽是个无用之人,可也想为夫分忧,加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喜欢郡主,妾身便想着,不如成就这桩美事,两家欢喜。”
听到为夫分忧,沈氏再次动摇。
荣国公夫人又下最后一剂猛药,笑吟吟道:“我夫君一生庸碌,活了大半辈子,就宜之这么一个儿子。
待宜之及冠,爵位自然会留给他,让他掌管兵马司……若是如今能与郡主结亲,将来殿下有用得上我荣国公府的地方,咱们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荣国公从前是武将出身,后来才退居上京,掌管守卫京城的兵马司。
兵马司虽比不上禁军,数量只有五万之多,可关键时候也能救命,更何况,与荣国公联姻,好处不仅仅是一个兵马司那么简单。
还有他曾经掌管的十万征东军。
可谓是远近皆有助力。
长宁并不知自己亲事都快定下了,只是趴在窗栏下,望着庭院出神。
灵霜从外间走进来,“郡主,沈妈妈来了。”
沈妈妈向来疼爱她,长宁便以为沈妈妈只是来探望自己,乖巧下榻迎了出去,直到听沈妈妈说,荣国公夫人带着杨宜之来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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