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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老登走好不送（第1页）

鸟取县山林基地。

朗姆贴着墙壁倒下，和他那群庸碌而愚蠢的手下们叠在了一起，最终没有了任何分别。

黑泽阵凝视着这具平平无奇的尸体，凝视着从他脑部汩汩涌出的血液，突然感觉到一阵无趣。

只是一颗子弹，朗姆就这样死了。

“呵。”

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内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没有大仇得报的快乐，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黑泽阵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像是有团搅在一起的脏污挤在那里，黏腻不适。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不就应该是他最想要的吗？

但昔日那些不由己的绝望、痛苦和愤怒却并没有因此得到释放。

它们反而失去了冲锋的目标，在杀手心底混乱地冲撞着。

那些愚蠢的情绪让黑泽阵烦躁不已。

他忍不住对着地上的尸体再次扣下扳机。

嘭、嘭、嘭、嘭。

枪火亮起时黑泽阵内心的郁结终于稍微得到了宣泄，他刚要舒展眉头扬起嘴角，情绪却在下一瞬间被打断清空——

——枪声骤然停止，因为敞开的金属大门深处突兀地响起了电子音：

“琴酒，我的好孩子，进来我这里……”

那声音在闭塞的空间中回荡着，死板，低沉，毫无生气，比枯败的老木刮擦石板时产生的“吱呀”

声还要令人反胃。

但黑泽阵的所有烦躁与憎恶却都在电子音响起时失去了支点，他整个人的思维都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是先生在呼唤他。

琴酒的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迈动还在淌血的双腿，琴酒稳定又流畅地往敞开的金属门后走去，一步一步，宛如精密运行的机械。

等到他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黑泽阵已经单膝跪地俯身在了一台轮椅跟前。

宛如干尸般的老者斜倚其上，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风化。

但他同时又好像永远无法撼动。

至少现在，他还是盘踞于黑暗顶端的鸦王，掌控着地下世界的一切。

——如此令人反胃。

腐朽的臭味充斥了黑泽阵的嗅觉，他忍不住在嘴角勾勒起一个笑容，用来掩饰内心汹涌翻腾的厌恶与抗拒。

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面前这具人体被击杀的画面，顶级杀手的本能让黑泽阵无法不去思考应该如何最快致面前人于死地。

当然，他当然恨不得立刻这么做，他憎恨枷锁，憎恨项圈，憎恶一切妄图摆布他操控他的东西。

——不这么做，只是时机一直未到而已。

——更令黑泽阵反胃的是，每当他升起这样的念头时，他内心总会荒谬又扭曲地产生一股抵抗的情绪，它一直尝试着引导他，让他产生名为【服从】的冲动。

服从于面前这个丑陋干尸的冲动。

黑泽阵几乎要习惯这种诡异的错觉了——哪怕他自认内心无比强大，哪怕他的身体在重重改造下早已今非昔比，他也无法摆脱乌丸莲耶声音的影响。

这源于面前人在长久的岁月里强行给他植入的概念：为了给他套上项圈，乌丸莲耶一次又一次，试图在他大脑皮层上打下服从的钢印。

这样的洗脑当然是有效的。

黑泽阵多年以来很少升起背叛Boss的念头就是证据——哪怕他的理智清醒的告诉他，乌丸莲耶才是他最应该厌恶与憎恨的目标。

与他相比，朗姆昔日对他的所作所为甚至都勉强能够忍耐——只是朗姆只是想研究他的血肉，而非要给他的意志套上狗链。

但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斥着这样那样的黑色幽默，让黑泽阵明明清楚的明白自己最大的敌人到底是谁，却仍然只能对他俯首下跪，将脆弱的后脖颈暴露给他。

黑泽阵感受到那只早已如同干枯树皮的手掌颤巍巍地抚上了自己的后脖颈。

它轻柔地摩挲着，将他的银发一缕一缕捋下，就像是在梳理爱宠的毛发那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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