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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
魏将军一个字都不多说,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将两根手指捏起那杯脚,把最后几滴灌进嘴里。
唐邵明点点头,心道怎么又是一个叫汉斯的,暗笑从古到今德国人给孩子取名都没新意,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汉斯、马克斯和赛巴斯縢,要放在中国就是狗剩、二柱子和毛毛头。
“那他现在……”
魏将军从那照片上收回眼,似乎笑了一下,淡淡道:“他若是活着,现在比你还大几岁。”
“抱歉,长官。”
唐邵明不晓得自己的好奇心有没有戳着魏将军的疮疤,立刻收住话头,也着实为这英年早逝的年轻人感到惋惜。
魏将军摆摆手。
他或许今晚本就有心事,或许也只是喝得多了,也不管唐邵明有没有兴趣听,只管继续说下去:“他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语气带着强硬的冷漠,却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在意。
唐邵明一算时间,两年前……“啊,莫非是那个……去过上海的汉斯?”
唐邵明一顿,把“炸死的”
三个字生生吞进肚里。
他忽然想起梅副官和唐邵平先前提到的只字片语。
一二八的时候身在上海的汉斯,那个脑浆迸裂死在庙行战壕里的聒噪副官,莫非是魏将军的儿子?
魏将军闭上眼,手指重重按着高脚杯的杯口,良久,开口道:“中尉,你的消息很灵通。
没错,他就死在我面前,眼睁睁看着他没了气。”
唐邵明看了一眼魏将军,没有多做解释,只说:“长官节哀。”
“军人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他们打胜了,打得漂亮,他就是英雄,他的死便是荣耀。”
魏将军咬着牙,喉咙沙哑地说完这一句,终于抬起头,昂然俯视着眼前的小副官。
唐邵明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魏将军继续用发白的指节捏着那圆拱玻璃,盯着唐邵明的眼睛说:“在德国部队局的数百名军官和国府参谋本部的四十人当中,只有你一人通过了测试,我也只选了你一个人。
因为只有你与他最像。
唐,你记住:你做得到的,便是死了,也要给我做了再死;你做不到的,我就一件件地亲自教你,直到你把每一件都做到无可挑剔。
汉斯再也没法走下去的路,你便是爬,也要给我爬到终点!”
唐邵明怔怔地看着魏将军,觉得这位一向冷静的上司似乎魔怔了,他听着这番话,后背的汗毛已悄然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然而魏将军、唐邵平,甚至许多人曾经亲眼目睹那个血肉横飞的场景却不自觉地出现在他脑中。
唐邵明沉默地坐在琴凳上,看着已经死去的汉斯的照片,没有多话。
他没有权利违抗为了中国抗战耗费无数心血的洋长官的命令,也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请求。
作为一个投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更没有资格推诿本就属于他的责任。
唐邵明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魏将军,真心许下一个永远不会背弃的承诺。
“长官放心,我答应你,命里事,份内事,从今往后再不推诿。
那个结果,邵明一定会让你亲眼见到。”
“好。
那么我曾经教过他的,不论你肯不肯,能不能,我都会逼着你,让你尽数学会。
从此,只要这场仗没打完,你就是他,就是汉斯。”
魏将军抬起头,看了一眼汉斯的照片,把酒杯重重地放在钢琴上,终于舒了额角,“中尉,现在就给我念书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茶猥琐表示,正在考虑开热血,开虐,开各种……
最近某似乎好像的确真的绝对是提速了,催文的长官,饶了小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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