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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牺牲之重（第1页）

观测站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成了冰碴，苏瑶作战靴底的防滑钉深深嵌进震颤的金属地板，“咯吱——”

声与她剧烈的心跳共振，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割裂神经。

指节因攥紧林宇的量子手掌而泛白，骨节凸起如嶙峋的山岩，那清凉的触感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她眼眶发酸，鼻腔里还残留着上一场战斗中硝烟的苦涩。

裂缝深处猩红的目光如影随形，每一次流转都在舱壁投下扭曲的暗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在金属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发出“滋滋”

的声响。

通讯器里那句“苏家人，逃不掉的”

裹挟着电流杂音，混着陈婆婆哼唱的童谣余韵，像根生锈的细针反复戳刺着耳膜。

突然，爻影的全息投影剧烈扭曲，数据流组成的嘴唇翕动时竟渗出黑色雾气：“检测到阴阳爻轴存在致命悖论——你们的肉体将在72小时内崩解为量子弦，意识会永久困在寰宇爻图里。”

话音未落，观测站的主控台发出刺耳的蜂鸣，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将三人的身影映得支离破碎，墙上的应急指示灯也开始不规则地明灭，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默哀。

林宇的木棍义肢狠狠砸向地面，“当啷——”

声震得控制台的咖啡杯跳起老高，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周易》残页上，晕开的水渍像极了NJ城墙上干涸的血迹。

“龟儿子的熵域，早就算计好了！”

他的声音混着刺耳的电流杂音，量子面容骤然惨白如纸，脖颈处的数据流甚至出现了紊乱的裂痕，那是恐惧在量子形态上撕开的伤口。

苏瑶能清晰看到，他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量子形态的边缘开始泛起透明的微光，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而她自己的青铜纹路突然滚烫如岩浆，从手腕处的皮肤下开始涌动，顺着血管疯狂攀爬，胸口太极图胎记与爻影终端同时迸发出刺目红光，古老的《周易》卦象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每道纹路都渗出粘稠的黑雾，那黑雾里隐约浮现出曾祖父被战火熏黑的咳嗽帕子，还有陈婆婆临终前凹陷的眼窝，仿佛那些逝去的亲人正在黑雾中无声控诉。

苏瑶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小时候曾祖父教她辨认卦象时，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而此刻，她却要面临着比风雨更残酷的命运抉择。

“曾祖父的卦象笔记...”

苏瑶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半块玉佩，粗糙的卦象纹路烫得她指尖发麻，仿佛要将她的回忆一并点燃。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六岁那年的重庆磁器口，夏日的阳光炙烤着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辣椒与花椒的香气。

曾祖父佝偻着背，用被烟熏得发黄的炭笔在她掌心画下“乾”

卦，笔尖划过皮肤的触感痒痒的，还带着柴火燃烧后的焦香，那时的曾祖父总会笑着说：“咱们苏家的娃，生来就带着守护的命。”

说完，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麦芽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那甜味至今还萦绕在她的舌尖；十七岁大学实验室，她第一次在量子对撞机旁观测到弦震动，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在实验报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兴奋地给陈婆婆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和麻花入锅的“滋滋”

声，陈婆婆还叮嘱她要按时吃饭，那关切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还有火星基地那场生死救援，林宇浑身浴血却咧嘴笑着，木棍义肢挑起她掉落的工作牌，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苏博士，命硬得很嘛！”

，那时他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破旧的量子防护服，可他的眼神却比火星的夕阳还要炽热，那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战友的守护。

“瑶瑶！”

林宇的吼声撕裂回忆，他的量子形态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每道裂痕都在吞噬着金色的光芒。

“熵皇虽然退了，但那些小环还在啃食爻图！”

他指向主控屏，赤色弦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古希腊战士的盾牌虚影在熵增中化作齑粉，扬起的尘埃里仿佛还回荡着战马的悲鸣，那声音低沉而绝望，仿佛在诉说着文明的陨落；唐代工匠的造纸术图纸扭曲成诡异的符号，那些符号竟与苏瑶基因里的饕餮纹如出一辙，仿佛在嘲笑文明的脆弱。

苏瑶的青铜纹路不受控制地蔓延，从手腕一路爬向心脏，在皮肤上勾勒出新的饕餮纹，每蔓延一分，她的脑海中就闪过一段文明覆灭的画面：翼族母星被撕裂时幼鸟的哀鸣、星际殖民舰爆炸时宇航员绝望的眼神，还有NJ城破那日，陈婆婆塞给她麻花时颤抖的手，麻花的甜味与泪水混合，成了她最深刻的童年记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地窖，外面的枪炮声震耳欲聋，陈婆婆把最后一个麻花塞进她手里，自己却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一幕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爻影的数据流突然组成人类的瞳孔形状，这是他模仿人类情绪的最高形态，可那瞳孔里却翻滚着从未有过的惊惶。

“唯一的办法，是你们主动融合为阴阳爻轴。

但...”

他的声音罕见地卡顿，数据流在喉结处凝成一团黑色疙瘩，“这不是战斗，是自我献祭。”

话音刚落，观测站的应急灯突然转为血色，墙壁上的安全指示标志扭曲成狰狞的鬼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味道像极了NJ城沦陷后，街头巷尾腐烂的尸体散发的恶臭。

苏瑶的胃部一阵翻涌，她强忍着不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林宇身上，而林宇此时正握紧拳头，木棍义肢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每一道划痕都像是他内心挣扎的印记。

他的量子形态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可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决绝，让苏瑶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更加坚定了她与他共同面对命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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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的膝盖重重砸在控制台，震落的《周易》批注本摊开在“乾坤”

两卦页面。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陈婆婆留下的麻花油纸，油渍晕染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的字迹，那些字突然像活过来般扭动。

她的视线模糊了，眼前交替闪现着NJ城的废墟——断壁残垣间，林宇背着伤员奔跑，木棍义肢陷进瓦砾堆的“咯吱”

声；火星基地的星空下，他们并肩观测弦线，林宇随手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还有每次战斗时，林宇总是用身体挡在她身前，木棍义肢燃烧的火光映亮他坚毅的脸庞。

“还记得咱们在NJ城躲的那个地窖吗？”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用破军装给我包扎伤口，说‘只要命还在，就能把鬼子赶出去’。”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手臂上的旧疤，那是当时留下的印记，疤痕处的皮肤微微凸起，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艰苦的岁月。

那一刻，往事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回放，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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