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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铺设后路（第1页）

&esp;&esp;春风又吹（十二）

&esp;&esp;红莲擦了擦眼泪，跪直了身子，细细回想，一件件低声诉说起来，

&esp;&esp;“回少夫人…风哥儿做过的傻事……奴婢知道的也就两三件……”

&esp;&esp;声音也带着哭腔，却努力说得清晰。

&esp;&esp;“少夫人……您……您可还记得，大少爷在世时，您有年夏天在荷塘边赏花，不慎被毒蚊虫叮咬了脚踝，肿起好大一个包，又痒又痛，连夜请了大夫来看？”

&esp;&esp;宋今月泪眼模糊地点头。

她记得，那时柳庭铭急得不行，亲自为她敷药，守了她半夜，她因此对夫君更是感激依恋，觉得他是良人，此后夜夜恩爱有加，想到此处，脸上泛起了红晕，

&esp;&esp;“那……”

红莲的声音带着一丝艰难，“那之后您院子里，尤其是水榭周围，突然就种上了一大片夜香木和薄荷……您还夸过大少爷心思细，说这草木清香既驱蚊虫又雅致……”

&esp;&esp;红莲低下头：“那……那是风哥儿偷偷找人弄来的花苗。

她听说这两种草木驱蚊极好，又不敢直接送到您院里，便求了管花园的徐花匠，假说是她自己院里要种，让徐花匠务必绕着您常去的地方多种些……”

&esp;&esp;宋今月的心猛地一抽，脸色白了些。

&esp;&esp;红莲继续道：“还有……您怀着小少爷时，口味刁钻，突然就极想吃城南李记的梅花糕，要刚出炉热乎的。

大少爷那日正好休沐，便亲自骑马去为您买了回来。

您当时……高兴极了……”

&esp;&esp;“可是李记的梅花糕每日出炉有定时。

那日其实并非出炉的时候，是风哥儿……她提前一天就偷偷跑去李记，塞了月钱给掌柜，苦苦哀求人家，求他们破例在不是出炉的时辰，单独为柳府现做了一笼……然后她又飞快地跑回家，宣而告知，那个月风哥儿还是找的奴婢借了银钱零花……说来也是有趣…”

&esp;&esp;宋今月的手死死捂住心口，那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记得那盒热腾腾、香甜软的梅花糕，记得夫君柳庭铭递给她时略带得意的笑容，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柳庭铭的好……却不知这背后，是另一个人怎样焦急的奔波和小心翼翼的谋划，

&esp;&esp;红莲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触及往事的谨慎与哀伤，

&esp;&esp;“少夫人……您还记得……您意外小产后没多久，正是深秋，您身子虚得厉害，总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夜里更是难以安枕吗？”

&esp;&esp;宋今月泪眼婆娑地点点头，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日，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打击几乎将她击垮。

她记得那时，夫君柳庭铭似乎也因丧子之痛和军务繁忙而有些疏于关照，她虽理解，心中却不免凄楚。

&esp;&esp;“后来……大概过了七八日，”

红莲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您的膳食里，突然每日清晨都会多了一盅当归乌鸡汤，炖得油花撇得干干净净，汤色清亮……”

&esp;&esp;宋今月记得那汤。

&esp;&esp;是的，她记得。

喝了那汤，她确实觉得身上暖和了些，夜里也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

当时她心中对柳庭铭的感激和依赖更深了一层，觉得他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esp;&esp;那汤，成了她那段冰冷岁月里唯一的暖意来源。

&esp;&esp;红莲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瞬间击碎了这份回忆的温情外壳：

&esp;&esp;“那汤……那汤其实……是风哥儿不知道哪得来的方子，她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带着药材和清理好的乌鸡，在耳房砌了泥炉…自己炖的…”

&esp;&esp;红莲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心疼，“她哪里会这些，手上烫了好些个泡，她央求奴婢给你端来，劝您多少喝一点…”

&esp;&esp;她还疑惑，却不了了之，柳庭铭总是很忙，忙于营中演练，忙于贵门交往，宿在军营好几日不归家也不是稀奇事……却能事无巨细的关注她的起居生活。

&esp;&esp;宋今月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连眼泪都仿佛凝固了。

&esp;&esp;红莲心中酸楚难当，鼻涕眼泪顺了下来，

&esp;&esp;“少夫人，您我们院子里的地龙，总是比老夫人和其他院子烧得更早、更暖些，哪怕只是初冬微寒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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