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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霖想借公公之手要挟我们父子,恐怕正是为了此事。”
“你的意思是,陈若霖手中已有一个初具规模的漕运组织?”
长安思索着问周景深。
“这个漕运组织肯定存在,否则这大批的私盐如何能瞒过朝廷耳目从横龙江上运往各地?就算不是他个人所有,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必也极为重要。
他水性极好,又擅行船之事,为人奸狡城府颇深,他那几个兄弟,虽看起来一个个势力都比他强,但若论起真正的实力和人脉,陈若霖未必会比他们差多少。
这么些年,旁的不说,就这横龙江沿岸,谁知有多少人因为私盐被他拖下水纳入麾下?这笔账,他那些怕担干系不肯亲自出面的兄弟,谁都不会比他这个经手人更清楚。”
周景深道。
离开了周景深的房间,长安回到自己房中,坐在灯下沉思。
若周景深所言可信,那陈若霖确实有在她面前放肆的资本。
贩卖私盐,组织漕运,即便他只是个经手人,如他这样的人,能不从中牟利?以她对他目前的了解来看,若说他在其中牟利比他的兄弟们更多,也毫不奇怪。
手中有钱,有人,自然成竹在胸老神在在了。
这个人,不是甘心长久臣服于人下的人。
从长远来看,此人危险。
但就目前而言,她需要他。
但他明显与她一样,都想掌控对方,这是一场无言的较量,谁先捏住对方的命脉,谁就赢了。
他已经在这场较量中占得了先机,他观察了她三年,前段时间更是布局试探出了钟羡在她心中的分量,而她在遇到他之前,对他一无所知。
她不可能置钟羡的安危于不顾,他一早就掌握了这一点,若是想事情办得更有效率,他原可在见面之初就利用这一点压制住她。
可他没有。
反思他遇见她之后的所言所行,总让人产生一种荒诞无稽的感觉,就仿佛他一直处于茫无头绪之中,想一出是一出。
在今天之前,长安完全判断不出来他那些可笑的言行背后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今天和周景深的这番谈话倒是让她若有所悟。
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男人,不可能浪费时间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
周景深说他擅与人相交,擅投其所好,那他在与她相处时,为何完全摒弃了这项技能?
她一直觉得他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但眼下却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其实并没有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相反的,她所见,正是他真实的模样,至少是他真实模样的其中一面。
他明知哪些言行会惹她不悦,受了警告却仍屡教不改,看起来无可救药,但实际上,他要的或许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感觉。
为什么子会不嫌母丑,除却感情因素,她以为,最大的一个原因,应该是看习惯了。
出于一种让人莫名的目的,他不想在她面前时时假装,他想让她习惯现在的这个他。
她知道这并非不可能之事,就如同她不喜欢他时时黏着她,但今日他难得消失半日,她就会觉着自己身边少了些什么。
这就是潜移默化,这就是习惯。
他当是明白如她这种人,见识过太多的伪装太多的伎俩,再高明的手段也未必能得她青眼,反倒是这种完全不加技巧的办法,或许能够奏效。
他想的也没错,简单的人不一定喜欢复杂的东西,但是复杂的人,往往却会喜欢简单的事物。
因为复杂是天性,是本能,更是甩不掉的包袱,没有人喜欢时时背着包袱生活。
她当初之所以能在自己还未在宫里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与嘉容这个敌寇的皇后产生不合时宜的情谊,不就是因为嘉容出人意料的简单么?
那么他为什么要让她习惯这样的他呢?
长安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传来扣门声。
她过去打开房门,陈若霖站在门外,颊上月牙儿弯弯,带着他一贯的风流与绮丽,含笑问道:“与周景深谈得如何?有收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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