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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rdo;吓得项梁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刘邦因为替政府办差，去过咸阳，看到秦始皇的排场，也曾喟然太息说：&ldo;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rdo;现在想来，那时候人的思想也真是&ldo;解放&rdo;，这样该杀头的话也敢讲出来。

当然，项羽是脱口而出，刘邦则多半是私下里嘀咕（此亦为刘邦不如项羽英雄的证明），但敢想，就不易。

这大概因为中央集权的专制体制真正建立以前，人们的思想相对还是比较活跃的。

何况那时你争我夺已经多年，秦始皇的江山也是从别人手上夺来的。

那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这皇帝你嬴政当得，我刘邦、项羽就当不得？显然，只有当不当得上的问题，没有能不能想当的问题。

所以后来蒯通才敢对已经当了皇帝的刘邦说：那时节，磨快了刀子想干陛下这营生的人，多着哪！

刘邦听了，也只是笑一笑，因为他知道蒯通说的是实情。

不过，如果我们把陈胜、项羽、刘邦三个人的话放在一起比较一下，还是能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ldo;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do;，充满了挑战性。

而且挑战的对象，已不仅是秦王朝，而是命运，因此有一种不认命、不信邪的精神，也因此在三说之中格调最高。

至今我们读到&ldo;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rdo;这样的句子，内心还很是崇敬。

一个用贾谊的话来说是&ldo;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rdo;的人，能说出如此不凡的话，是很让人敬佩的。

陈胜的失败，主要在于太没文化，因而在突如其来的胜利面前，完全不知所措，以为自己真为命运所垂青，不知真正的、最后的胜利其实来之不易，结果只做了六个月的王，便身首异处、一败涂地了，正所谓&ldo;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rdo;。

但他在不公正命运前的奋起一搏，却像流星一样照亮了天空。

虽然短暂，却也辉煌。

项羽的话，则充满英雄气概，说得干脆利落：&ldo;彼可取而代也！

&rdo;那口气，就像囊中取物一样。

在项羽眼里，那位统一了全中国的&ldo;始皇帝&rdo;也没什么了不起，甚至只配称作&ldo;彼&rdo;，而且随随便便就可取而代之。

这是自信，也是自大。

自信使他成功，自大使他失败。

不难看出，项羽说这话时，是不动脑筋的，也是不计后果的。

那家伙（彼）怎么个就可&ldo;取而代也&rdo;呢？万一取代不了又怎么办呢？这可没想过。

他想到的只是要去取代和可以取代。

这正是项羽的可爱处，也正是他的可悲处。

刘邦的话就没有那么气派了，有的只是一个流氓无赖对大富大贵的垂涎三尺。

&ldo;大丈夫当如此也！

&rdo;换句话说就是有能耐的人要过就过这样的日子。

但不能如此又怎么样呢？大约也只好算了。

这当然一点也不英雄，然而却也实在。

正是因为这份实在，刘邦才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一步一个脚印地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从审美的角度讲，我们当然更欣赏陈胜和项羽，但从现实的角度讲，我们又不能不承认刘邦是成功者。

的确，刘邦是实用主义者，项羽则是性情中人。

关于刘邦的实用主义，我们后面还要细讲，但现在其实已不难看出。

当刘邦说&ldo;大丈夫当如此也&rdo;时，他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就是要像秦始皇那样活得像个人样儿。

至于怎样才像个人样儿，则不甚了然。

其实，直到他真的当了皇帝，也还仍不知皇帝是怎么回事和如何当法。

丞相萧何为他建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他看了还发脾气，说：&ldo;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

&rdo;以至萧何解释说&ldo;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rdo;时，他才释然。

又比如刘邦初得天下时，与群臣宴饮，也仍然和在沛县小酒馆里一个德行。

大家都狂嘬滥饮，喝醉了就大呼小叫，打打闹闹，完全不成体统。

直至叔孙通制定了礼仪，御前设宴，自诸侯王以下，一个个都震恐肃敬，行礼如仪，刘邦才喜不自禁余味无穷地说，老子今天才晓得当皇帝还真他妈的过瘾！

可见先前是不晓得的。

他说要活得像秦始皇一样，也只不过是说要活得体面排场一点而已，和阿q睡在土谷祠里做的&ldo;革命成功梦&rdo;境界差不太多，都是羡慕那份荣华富贵。

不同的仅在于，阿q见过的最大世面不过是赵太爷钱举人的排场，刘邦则见到了皇帝的仪仗，所以刘邦的目标要定得&ldo;高&rdo;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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