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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卜队长从没有干活的习惯。

他习惯于监督和检查，擅长于在监督和检查中看&ldo;电视&rdo;

烂花早觉察到他一大一小的两只眼，贼溜溜地盯着俊媳妇。

她心里醋意翻腾，她用喷壶呲了他一脸水。

哈哈笑着，跑到温室大棚里面去。

他瞪了瞪黄眼珠想发作，看见俊媳妇和弟媳都嘻嘻笑，他只好化怒为喜，咧着嘴陪着笑。

烂花走过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ldo;卜队长，咱这温室可别承包下去?生产队开支全靠它呀!&rdo;

&ldo;包个屁，什么政策!中国闹革命，就是为的集体化。

现在兴什么责任制，这不是分田单干?中国单干了几千年，穷了几千年。

如今单干还能干好?土地分成小块块，没有巴掌大，怎用拖拉机?干活各顾各，哪有一点集体精神?真是瞎胡闹!&rdo;

他恨透了责任制。

他万分迷恋生产队。

连做梦都在想如何恢复生产队&ldo;小王国&rdo;。

那时他多么荣耀，多么威风，多受人敬畏!他站在大街喊声上晌，全队一百多个劳力，前走后追奔向田野。

现在，大部分土地都分给社员自己耕种，不再受他指挥。

巨大的失落感，使他如丧考妣。

如今，只剩下一年四季给公社头头送菜为代价换来的三个温室，作为小王庄的&ldo;实验田&rdo;。

这一隅可怜的&ldo;王道乐土&rdo;，是他唯一显示权力的圣地，是他支配人的资本和开心的&ldo;电视厅&rdo;。

在这小小的空间他仍可自由支配她们。

她们还得围他悠悠转。

谁在这里干一天活，谁就可挣一元二角钱。

这是人人羡慕的活儿，轻闲、报酬高。

队长派谁来干活儿，就是天大的恩赐。

只有在这里，人们才把他当队长看待。

只有在这里，才有他昔日的权威、尊严和扬眉吐气的笑脸。

得宠来到这块乐土的人，都是特殊关系户。

她们干活，心却在另一个世界。

她们嘀嘀咕咕，糟贬公婆，又叽叽呱呱，嗔骂男人。

一会儿又高门大噪夸耀自己孩子如何乖娇。

在生活中，俊媳妇最感兴趣的是男人对妻子亲热的故事。

她胖胖的小手攥着雪白的小颗粒，总忘记撒出去。

她回头诡谲而调皮地向烂花开炮：

&ldo;烂花嫂，卜仁哥比你大一轮，你感觉怎样?每天还能亲热一回吗?&rdo;

烂花好像被人捅了胳肢窝，唰一下精神起来。

她甩着喷壶，咧着大嘴笑骂道：

&ldo;哈哈，你个大美人，谁能比你，你那口子哪天不抱你啃十回?&rdo;

大美人觉得话头吃了亏，唰!一把小白颗粒撒了烂花一头一脖子。

正在精神头上的烂花，轮起喷壶往大美人身上呲水。

大美人藏在卜三身后。

烂花哪肯放过她，两人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周旋起来。

两人只管追逐，可苦了脚下的菠菜。

四只脚板将一簇簇半拃高的嫩叶子踏进泥土中。

卜队长的弟妻早看不惯两个女人的风浪相，她叫道：&ldo;别闹了!看把菠菜踩成啥样子啦!&rdo;烂花哪肯罢休，仍叽叽呱呱的笑着穷追不舍。

她非喷俊媳妇一身水不可。

她对这个美人，有一种挠心的嫉妒。

在俊媳妇面前，她的身架显得更短，脸儿显得更横，相貌更加丑陋，她似乎变成雨果笔下的&ldo;陪衬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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