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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过了晌午,吕若燕她们吃完饭,大门才又被敲响,清波去开门,带进来的是王达远和村里几个辈份较高的老人,刘老汉也赫然在其中,只是他的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屋里多了个尹光翟,众人都是一愣,随即王达远又端起笑脸,“若燕啊,田氏回知安村去了,我不让她们宋家的人再踏进咱们江平村,免得带坏了咱村的风气。”
吕若燕挑眉看着王达远,没接话,淡然地看着,使堂屋一下子变得狭小的人们,暗地里却给赵如玉使了个眼色。
赵如玉接到姐姐的眼色,心领神会,给村里最年长的七爷爷搬了个凳子,“七爷爷,您老坐,大伙儿要坐的话只能挤挤,”
说到这里,扫了一眼来得有些多的人,“我家从没一下子来过那么多人,凳子有些少了。”
“呃,没事,没事。”
刘老汉听了,忙抬头摇手,“叔说几句话就走。”
“若燕啊,叔知道,是老宋家对不起你们姐俩,可是叔真不知道,春生媳妇她娘会做出这样缺德的事。”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巴巴地望着吕若燕。
既然已经被点了名,吕若燕也就不能假装不听见了,可是脸色仍然有点不愉地看了刘大明一眼。
淡淡地说:“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刘家和这事没关系,我心里清楚。”
又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刘大明,“这些上一辈子的事跟后辈没关系,我也知道。
所以,这事和刘家没有任何关系。”
最后她总结性的说了那么一句。
刘老汉听吕若燕这么一说,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刘大明听了,站出来对吕若燕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代我娘和我外婆他们家向你道歉。”
吕若燕很想潇洒地说,没事,但心里却觉得很别扭,张了几次嘴,都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尹光翟见她一脸纠结,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却冷淡地接过话头,“虽然长辈犯的错确实不能算在小辈身上,可并不代表受伤害的一方就必须原谅,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有那么大的胸襟。”
“那你们还想怎么办?我娘她都已经疯了。”
刘大明的倔脾气又有点上来了,自己是诚心诚意跟过来道歉的,没想到对方却并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心里一急,这话就有些不经大脑了。
吕若燕听他这么说,脸色明显不好了起来,才要说话,却听旁边的赵如玉脆生生地开口了,“你只看到你娘疯了,那我娘呢,她是死了,而且还是顶着别人的名头,活活被作践死的。”
停了一下,见刘大明诧异地看着自己,小脸上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凉凉的,才又开口,“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娘难道不是被冠上宋翠芸的名字,送进沈家受罪的?难道她不是活生生地被你的大舅舅打死的?”
赵如玉的脸上依旧挂着这种森森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刘大明,“我娘是和你外婆家有冤还是有仇,难道她领着我姐去你外公家讨碗水喝,就那么罪该万死了?你外公家的水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们还想怎么办?我们不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难道你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我们就得把什么都忘了,是,你娘是疯了,那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兴许有大夫瞧着,养上个一两年,也就好了,就算真的好不了,至少,你还能看见你娘,可是我呢,谁来赔我娘,我上哪儿去见我娘,去阴间吗?”
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尖声喊出来的,眼里的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屋里的几个妇人听了,也跟着叭嗒叭嗒掉眼泪。
“玉儿。”
吕若燕连忙把赵如玉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眼睛却冷冷地盯着刘大明,“你听了那么久,觉得还是我们必须原谅他们吗?就因为他们是你娘的爹娘?”
刘大明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其实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错了,可再听听赵如玉的话,似乎她说得更有道理,自己至少还能见到娘,而她的娘永远的见不着了;虽说自家不富裕,可毕竟没过过多少苦日子,而她的生活,自己以前就听说了,那哪是一个惨字能形容得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七爷爷见场面僵在那儿,只得站起来,不客气地给了刘大明一拳,怒道:“你小子说话咋就不会经脑子呢,若燕已经说了,不会让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下来,你小子还想咋样,难不成要她们连你外公他们做的那件腌渍事也一笔勾消?”
“就是,大明啊,叔知道你是心疼你娘,可是玉儿她们也会心疼自己的娘。”
王大远适时地插话,眼睛却瞟向坐在堂屋里的那个男子,心里一直在猜测他是谁,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力,只是不知道,这男子和吕若燕她们是什么关系,若是关系亲近,这事怕还没完,偏偏刘大明这浑小子还在这里说浑话,没见这男人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强了吗?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们都走吧。”
吕若燕不耐烦地看向一脸茫然的刘大明,“你要是真觉得不服气,可以去告官,咱让官老爷来给咱评评这理。”
王达远听出吕若燕话里的意思,她是明显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只得带着众人出了门。
第二天,又是好几辆马车,拉着一些砖瓦进了吕若燕的家。
当大家还在议论时,韩广财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大着啜门喊:“若燕,砖瓦都买回来了,你出来看看。”
“咦,那不是你家男人吗?”
朱氏扯着嗓子问对面稻田里做活的氏,“他不是在镇上干活,怎么又往若燕家运砖瓦,她家的房子不是才建没多久吗,难道现在又要推倒重建?”
“这个我也说不准,反正我男人说了,给谁家干活都是一样干。”
关氏柔柔地笑了笑,“何况若燕给的工钱也不比镇子上的低,离家还近,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朱氏见十几个大男人,正从马车上卸砖瓦,撇撇嘴,“你说这吕若燕的亲人也找来了,而且现在她还和刘家闹得那么僵,怎么还不搬走。”
关氏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去问,从女儿那儿也探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说吕若燕很少到铺子里去,一切都是翠娘在打理,而且别小看了这个女人,岁数不大,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一个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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