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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王接着说：身之主宰是心，心产生意，意的本质是知，知之所在就是物。

如意在事亲，事亲便是一物。

所以我我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

所以关键是个诚意。

诚意之功只是个格物--去其心之不正。

致知就是使良知无障碍，得以充分发挥，也就是意诚--&ldo;胜私复理&rdo;。

--林彪要全国人民&ldo;狠斗私字一闪念&rdo;就是从这个车辙上、河床里跑出来的。

王阳明&ldo;原则上&rdo;赞扬秦始皇的焚书之举，他做的不对的是出于私心，又不该烧《六经》，若当时志在明道，把那些反经叛理的邪说，都统统禁毁了，倒正符合孔子删削古籍的本意。

孔子笔削《春秋》就是笔其旧、削其繁;孔子于《诗》《书》《礼》《乐》何尝添过一句话?只是删削那些繁文，只怕繁文乱天下。

春秋以后，繁文日盛天下日乱--秦始皇要是能像孔子那样保留、表彰一些差不多的，那些怪诞邪说便渐渐自废了「譬如说像明修《永乐大典》清朝修《四库全书》那样」。

后来，王形成他的&ldo;拔本塞源&rdo;论，以彻底重建儒家德育为首的教育方针。

他痛恨孔孟之后，圣学晦而邪说横，他们窃取近似圣学的话头装扮成先王之学，以遂其私心己欲「打扮成马列主义的假马列主义」，日求富强之说、倾诈之谋、攻伐之计，用猎取声利之术来欺天罔人，天下靡然而宗之，圣人之道被&ldo;霸术&rdo;深深遮蔽。

后世儒者想用训诂考证&ldo;追忆&rdo;恢复圣学，却让人入了百戏之场，看见的是各种让人精神恍惚的杂耍。

圣人之学日远日晦，功利之习愈趣愈下。

相轧以势、相争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声誉--于是出现这个意义上的&ldo;知识越多越反动&rdo;：

&ldo;知识之多，适以行其恶也;见闻之博，适以肆其辨也;辞章之富，适以饰其伪也。

&rdo;「《传习录》中」

王还绝对是真诚的为了让人人都成为君子，让国家成为君子国，为了正人心、美风俗。

他认为繁文就是精神污染，有《六经》就够了，注解经的传疏都是多余的。

徐爱说，许多经没有传疏就难明了，《春秋》若无《左传》就难知道原委。

阳明说，《春秋》若须《左传》的解释才能明白，那《春秋》经就成了歇后谜语了。

孔子又何必删削它?如书&ldo;弑君&rdo;，即弑君便是罪，何必再说那个过程。

圣人述《六经》只为正人心，为了存天理、去人欲。

对于那些纵人欲、灭天理的事，又怎肯详细广而告之，那便是助长暴乱引导奸邪了--就犯了导向错误。

孔门家法是不讲齐桓、晋文之事，抹去那种历史。

后儒只讲得一个&ldo;霸术&rdo;，所以要研究许多阴谋诡计，纯是一片功利心，与圣人作经的意思正相反。

这与德国人占领法国不让他们讲法语，苏联占了捷克不让他们讲本国的历史并不相同。

只是与文革大破四旧，烧毁一切非毛泽东的著作相类似。

这是一种道德至上的反智论，旨在建立&ldo;帝国与教士一致的政府&rdo;。

这种政府显然是最危险的政府，法国大革命时验证过一次，中国文化大革命时又验证过一次。

其实王明在苏区搞肃反，想只用苏联一本经来统一党内的思想、来统治全党全军，也是这么个思路。

现在讨论&ldo;中国革命史&rdo;这门课到底是算理论课、还是算历史课也是同一惯性。

但这种智量就不如王阳明通达了。

王对徐爱讲：&ldo;以事言谓之史，以道言谓之经。

事即道，道即事。

《春秋》亦经，《五经》亦史。

《易》是包羲氏之史，《书》是尧、舜以下史，《礼》《乐》是三代史。

&rdo;他还说&ldo;五经只是史，用史来明善恶，示训戒&rdo;。

其实还是把史纳入了经、把事变成了道，把事实价值化，把历史伦理化--所谓中国的伦理本质主义的真相在此。

就个人修养而言，也是把功夫论与本体论一体化，从而才高度一元化，而且王学认为是最有效的一元化。

徐爱这样总结老师的思想和教诲魔力：

爱因旧说汩没，始闻先生之教，实是惊愕不定，无入头处。

其后闻之既久，渐知反身实践，然后始知先生之学为孔门嫡传，舍是皆旁溪小径、断港绝河矣!如说格物是诚意的功夫，明善是圣身的功夫，穷理是尽性的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博文是约礼的功夫，惟精是惟一的功夫：诸如此类，始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

3&ldo;持志如心痛&rdo;

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次年即鸡年「癸酉」二月回到山阴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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