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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会谈条件,还真是和她的利己本心如出一辙。
已然知晓他最爱容颜,便偏要踩住他的痛点,试探他能让步几寸。
“好。”
他咬紧了牙,艰难地答应。
下一瞬,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肌肤,纸人漆黑的眼珠里满是痴迷,如同在欣赏绝世的画卷。
她割开手指,渗出丝丝黑色的墨迹,她嘻嘻一笑:“过往是你画我,如今我也能画你,我们脸上流动着同样的墨水,真是有趣啊。”
话语轻佻,动作却是格外轻柔,她小心翼翼地画着他远山般的长眉,反复地填补上色,再至脸颊的斑驳处。
两人亲密,江予淮失血早就过多,本该也是寒凉的皮肤,奇异地一寸寸地滚烫起来。
她耐心地补了一半,移开些距离端详一阵,轻声说:“真好看啊。”
他却不领情:“可以说了?”
“傀儡术施行日久,可生出心智,只得一缕魂亦可活。”
她一下子泄气般甩开笔,说出自己的由来。
为躲避沈临熙的追杀,陆时微那时以身入傀儡受了反噬,大抵从那时候起,傀儡就日渐攫取她的心智和神思。
纸人幻化出一面镜子,照向江予淮,强逼着他多看几眼,半张脸俊逸风流,另外半张有道道裂痕,触目惊心。
她虚虚拂过他半边完好的面颊,念叨着说:“这是你本来的模样,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把这具身体让给恶鬼。”
“你还画不画?不画就别碰我。”
他面色犹红,硬是扭过头。
“画,自然要画,我的夫君是最好看的。”
她美滋滋感慨完,又酸溜溜地说:“你真这么喜欢陆时微啊?只是靠近些就脸红,那成婚夜,你我同床共枕,你会如何?”
听到全程对话的陆时微已经羞耻得快要昏过去了。
这只傀儡,好像是学到了不少她看的霸道仙君话本的话术。
但居然有点想听听他的回答是怎么回事?然而此时的山鬼守住气节,再度沉默不语,只是肩上完好的布料,“咕噜”
一声,破开数个小洞。
后日,纸人兴冲冲地把清净的屋子里布置得一派红火,红烛窗花一应俱全,氛围甚是红火。
来给江予淮送喜服前,她已经穿上嫁衣,先在门口角落的铜镜前自赏。
铜镜摆放的位置玄妙,是他看不到的地方。
镜中人红衣乌发,身形纤细,随着她扭来扭去细看,陆时微也跟着看了许久,竟突如其来地觉得,那人影,和幻境中穿着火红嫁衣的祝向榆,很是神似。
分明是在看自己的脸,越看越觉不对劲。
但她心中的古怪感,不能影响极为满意的傀儡分毫,她兴高采烈地摸出一大壶酒,极快地喝了个底朝天。
“予淮,你看我,前几日是考虑得太不周到了。
你的衣服上好多的血,还都破了,是不是该替你换件衣裳?”
赤红的颜色飘近,嗓音里是溢于言表的喜悦。
乍一见到这扎眼的红色,久不动弹的江予淮猛地一震,几乎是立刻就想伸出手试图触摸。
但刚有动作,他身上紧缠的锁链随之扣紧,严丝合缝地把他固定在架上,逸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呀,说着不喜欢,原来见到我这么激动吗?”
纸人连忙蹭蹭几步小跑着靠近他问道,面色红润异常。
她连眼角眉梢都氤氲着淡淡的粉色,凑得离他极近,呼吸间夹杂着甜甜的果香味。
“你饮酒了?”
他避无可避,脖子扭得要成直角,问道。
“不论在天上人间,即使是于精怪鬼类而言,成亲都该是一桩大喜事吧?我自然是要痛饮几杯了。”
纸人手指轻点,掌心浮出两只酒樽,她松开半边桎梏,邀请道:“我们可以饮交杯酒。”
他偏过头不动,蹦出一句:“婚期不该是明日吗?”
纸人耐心不佳,幻化出利爪勾住他的下巴,使足了气力慢慢地掰正,恶狠狠地说:“我定的日子,提前一天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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