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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砺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此刻感觉有些别扭，不吭声。

“你十一岁时，懂的男女之间喜欢不喜欢吗？”

贺明芳问他。

贺砺垂眸。

十一岁时……那时候成天就知道玩，谁管男男女女的事。

若说开窍，也是这两年听张九郎他们说多了之后，才有些心思的。

“我十一岁时反正是不懂什么男女之间的喜欢不喜欢的，只知道谁对我好，谁长得好性格好，我就喜欢谁，不管男女。”

贺明芳道，“孟七娘可有说，她为何不喜欢你？”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藏着掖着也没啥意思。

贺砺低了头，“她说我欺负她。”

“那你欺负她了吗？”

“当然没有，我欺负她做什么？”

“那她为何会这样说呢？”

“……我不知道。”

贺明芳看他这样，叹了口气，道：“弟弟，你知道小娘子在长大的过程中，有一个阶段情绪会变得特别敏感，尤其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哪怕是对方无心的一句话，只要让自己感觉不舒服了，就会胡思乱想很久。

“记得当年，我好像也是十一十二岁的模样，那天和我的闺中好友罗九娘一起聊天，聊到我喜欢吃攀月楼的水晶肘子，她惊讶地来了一句‘你竟然喜欢吃水晶肘子？’当时我心里就有点不高兴，疑心她那般惊讶是因为觉得我不够苗条，不该吃那样荤腥的东西，为此我甚至淡了与她的来往。

“直到我出嫁前，她来看我，聊起那段往事，她告诉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因为她觉得水晶肘子都做得又油又腻，而我一向嘴挑，没想到居然爱吃肘子，并没有取笑我不够苗条的意思。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现在，我一定不会一个人默默地暗自揣测，而是会直接问她‘我为什么不能爱吃水晶肘子？’这样的误会，就不会产生了。

但是在当时，过度膨胀的自尊心作祟，我就是不想去问她，就是会默默生气。

弟弟，我和罗九娘是朋友，几年不来往，一旦解释清楚了，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

你和孟七娘不一样，一旦错过这几年，错过的可能就是一辈子，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可是我向她解释过了，她好像并不买账。”

贺砺道。

“若是当时罗九娘向我解释，我可能也不会买账，只会疑心她是瞧我生气了，故意找个旁的借口想与我和好而已。

其实已经发生的事情用不着去解释，对方不想相信的时候，你解释再多，于她来说也等同于是在掩饰。

更有用的法子是，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她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给她听，这比为已经造成的误会解释一千遍一万遍都有用。”

贺明芳道。

贺砺若有所思。

此时耳边隐隐传来街鼓声。

“弟弟，孙子辈祖父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不仅仅因为你是长子嫡孙，还因为在他看来你聪明有主见，将来会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这件事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想清楚的。

若是决定放手，那你就干脆一点。

若是决定不放手，那就去把孟七娘哄回来，再想法子说服祖父。

不要再这般用自暴自弃的方式来逃避了，阿娘真的很担心你。”

贺明芳温声道。

想起阿娘，贺砺有些内疚，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姐。”

随后的两日，他没出门，呆在家里想他与孟允棠的事，想不明白。

一方面，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不开心都是因为孟允棠要和他绝交而起，想与她和好。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着，明明是两个人交往，为什么偏要他单方面地哄着她呢？这要哄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若是这样才能与她在一起，那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哄她？

这日上午，郑氏带着贺砺应皇后所邀来到大明宫。

进了太和殿一看，沛国公夫人和她女儿也在。

郑氏心下了然，皇后怕不是要亲自给贺砺做媒了。

彼此见过礼后，郑氏母子落座。

沛国公夫人一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砺，旁的不说，这皮相在年龄差不多的小郎君之中真是数一数二，看得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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